第四章：石碳脫硫
“陛下有旨，梟陽縣前縣守之子云不棄獻曲轅犁有功，特赦其一家十三人之罪，並賞金五十，絹布二十匹，耕牛五頭，田百畝，欽此。”
原本雲不棄是希望求來赦免所有人的旨意，卻沒想到只赦免了他們一家的罪名，這顯然不是他想要的結果，不過聖旨已經宣讀完畢，他也只好謝旨了。
“草民，叩謝皇上隆恩。”
領了聖旨，就看宣旨的太監一臉笑吟吟的看着他，雲不棄哪還不知道這個死太監的意思，心中忽然一動。
“多謝公公不遠千里赦免草民的罪名，陛下隆恩，雲家受之有愧，這些金銀布匹還請公公收回。”
太監聞言，臉上笑意更濃了幾分，“誒，既是皇恩浩蕩，雲家子怎可推辭。”
雲不棄道：“公公辛苦，雲家實在無以為報，只能借花獻佛，聊表公公大恩大德。”
“哈哈哈，既然如此。那雜家就卻之不恭了。”
“公公大恩雲家沒齒難忘，只是此次遭難，梟陽縣還有十數兵勇仍在獄中，心中實在難安吶。”
對於這太監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賤相，雲不棄頗為嫌棄，但如今有求於人，雲不棄也不得不拉下臉來阿諛討好。
太監聞言，略一思量便道：“竟有此事，沒想到守護鄉梓的兵勇都被下獄，實在是朝廷的失察，不過聖上恩旨已經下達，卻是不好違背聖意啊。”
雲不棄反問道：“果真沒有辦法嗎？”
這話語中未必沒有一絲絲威脅的意味，既然不肯出力，又怎麼有臉要這要那的。
太監想了想，一咬牙道：“也罷，朝廷失察，雜家自當為聖上分憂。”
“那就多謝公公了。”雲不棄抱拳致謝，這一次卻是真心實意。
雲家十三口大難蒙赦，全都回了家，家中亂糟糟的，一家人忙碌一天將家中收拾了一圈，再自身全部清洗一遍，也總算是告別了牢獄。
這一晚，雲不棄安心的躺在床上，總算是睡了個安穩覺。
又兩日，被關在牢中的十數兵勇一同來到雲家致謝。
“此番遭難，真是多謝郎君搭救啊，聽說郎君為了救我們，將皇上賞賜的金銀，布帛都送給了特使，雲家大恩沒齒難忘。”老吳頭雖說已經活夠了，但能繼續活着又如何不肯。
十幾名兵勇也一同致謝，“多謝郎君救命之恩。”
雲不棄擺手道：“同是受難之人，若只有我雲家得以赦免，不棄又於心何安吶。”頓了一下，雲不棄問道：“對了，你們是如何被赦免的？”
老吳頭嘆息道：“特使將我等的罪名除去，改成其他囚犯代我們受刑，我們才得以脫身，只是，只是......”
雲不棄聞言不由愣了一下，“這，這豈不是害了其他人。”
其中一個兵勇抱拳道：“郎君勿要心憂，郎君也是為了救我等，不得已而為之，若是天要降罰，理應處罰我等，況且其中頂替我等之人，不乏死囚，流刑已是大恩。”
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啊，流刑總好過死刑。”
雲不棄一嘆，沒想到救人的同時又害了其他人，只是聽到其中有許多的死囚心中這才稍安。
“遭此劫難，不知你們今後有何打算。”
老吳頭道：“我等雖免了罪罰，但被罰沒的田畝和房屋卻無法歸還，還請郎君為我們出計謀生。”
雲不棄笑道：“皇上賞賜雲家田地百畝，我正愁無力耕種，若是各位不嫌棄就在雲家住下，這百十畝地雖不算富足，但衣食應當無憂。”
十幾人聞言大喜，“那就多謝郎君了。”
一月之後，雲家總算重新回到了熟悉的生活，只是雲家當家已換成雲不棄。
不過雲母對於雲不棄整日忙于田畝，無心讀書。卻是頗有微詞。
“不棄，如今雲家僅有你一個男丁，你應當學你父親用心讀書，將來舉孝廉出仕入仕也不算埋沒了祖宗。”
雲不棄的祖宗，有名的當數本朝初年的雲琅，任天州刺史，北胡犯境最終殺身成仁，后被追封為兵部尚書，太子太保關廂亭候。
這與雲不棄老爹雲詠的經歷相似，其結果卻是截然不同，一個死後追贈，一個卻被朝廷問責。
雲不棄心裏翻了個白眼，對母親道：“古人說：政治昏暗則隱，政治清明則仕，如今朝堂小人當道，此時出仕於家不利啊母親。”
雲不棄自己知自身事，他有多大的才能更是一清二楚，古人的智慧他從來不敢小覷，官場濁流，明槍暗箭，稍有不慎，便是死無葬身之地，他還想多過幾年太平日子呢。
雲母見雲不棄如此說卻也不好再勸，只又說道：“修身，養性，齊家，治國，平天下，此乃聖賢之道，不棄既然無疑仕途，但云家將來都要靠你一人，也應多多讀書。”
“我知道了母親。”雲不棄這才不情願的答應，實在是這些聖賢之書他看着就頭疼，古言：之乎者也，一個現代人能看的津津有味，那才是見了鬼了。
時間又一日日的過去了，秋風更為蕭條了許多，凜冬臨近，凍雨不絕，秋雨惱人心緒。
“這年冬天不好過啊！”老吳頭站在屋檐下嘆道。
今年匪寇侵襲了縣城，官府糧倉被洗劫一空，百姓也被頗多波及，加上賦稅，如今有糧之戶不多了。
“糧食倒還是其一，今年入冬似乎早了許多，許多人可怎麼熬過去。”原梟陽縣的兵勇徐二牛也嘆息一聲。
這個時代每一個冬天，對於百姓來說都是一場生死考驗，饑寒成為阻礙百姓生存的兩大難題，但許多人卻是無能為力。
“府中的存糧只夠自家吃的，如若不然倒還可以接濟一二。”
在雲不棄這具身體的記憶中，每當隆冬，官府都會開倉放糧接濟百姓，但依舊是杯水車薪，每年凍死餓死的人不下千人，這還僅僅是梟陽一縣，若是放到全國那又是何等餓殍遍地的場景。
雲不棄抿着嘴唇，心情有些沉重，良久他開口問道：“每年這個時節餓死和凍死哪個更多？”
徐二牛毫不猶豫道：“自然是凍死的人更多。”
雲不棄點了點頭，有了主意，又問道：“周邊這些山可有煤炭。”
“煤炭？郎君何為煤炭？”老吳頭問道。
“一種黑色的像石頭一樣的東西，可以燃燒。”
老吳頭恍然大悟道：“郎君說的是石炭吧，這周邊多的是不過確是無用之物，雖可燃燒卻有劇毒，吸入必死，前些年有人受不住凍，在小石山挖了些石炭回家取暖結果一家七口全都被毒氣熏死了。”
老吳頭以為雲不棄想要用石炭取暖，向他陳述當中的厲害。
雲不棄卻不以為意，他是現代人，自然知道不做處理就燃燒的煤炭有毒，這種不做處理的煤炭產生的一氧化碳，二氧化硫對人來說也的確是致命的劇毒之物。
不過雲不棄卻知道脫硫的方法，自然是不怕這東西的危害。
“郎君，你可要慎重啊，府中衣食無憂，無須冒險。”老吳頭再度勸道。
雲不棄微微一笑，道：“老吳放心，我自有方法將石炭變成無毒的取暖之物。”
次日一早，雲不棄就帶着原梟陽縣的十幾個兵勇上了小石山。
等到差不多兩個時辰，回了府宅，就在院中架起了大鍋，府中所有人都好奇的來看，不知道雲不棄要做什麼，竟將吃飯的大鍋都搬了出來。
對於剛挖出來的煤炭必須經過水洗，因為煤炭表面的粉末並不全是煤炭，除了煤炭之外，還有眾多的化石粉塵，這化石粉塵就是有毒之物。
如今條件有限只好將這些煤炭帶回來水洗，在開採時，雲不棄都是讓所有人用布巾濕水過濾吸入的空氣以減少對身體的傷害。
讓所有人關緊了門窗，雲不棄用濕巾罩在口鼻上，將帶來的煤炭統統過濾，只是苦了其他十幾個兵勇一桶桶的挑水過來再倒掉。
第二步就是將這些煤炭全部搗碎，讓脫硫的進行的徹底一些。
十幾個人又是忙活了一個時辰，餓的是飢腸轆轆，雲不棄這才罷休，吩咐家人做飯，吃完飯再繼續脫硫。
雲不棄的妹妹雲輕柔對於哥哥奇怪的舉動完全無法理解，等雲不棄洗了澡坐在飯桌前，忍不住問道：“哥，你跟吳叔他們在做什麼啊？”
雲不棄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道：“為了製造可以燃燒的石炭的。”
雲輕柔聞言，愣了一下道：“可我聽吳叔他們說，石炭要是燒了會有毒呀？”
“所以，我要把那些有毒的東西過濾出來，這樣就可以安全燃燒了。”
雲不棄也沒想指望雲輕柔明白，這種理論對於古人來說實在是太超前了。
吃了午飯，雲不棄跟其他人繼續忙了起來。
煤炭中的硫是以硫化鐵的形式存在，而在現代工藝中，脫硫的方法大致有四種，以如今的條件，雲不棄也只能選擇最安全的化學法，讓煤炭和硫酸鐵溶液混合將硫化鐵中的單體硫過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