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花花
一盞茶的功夫，小春將整間別管的侍女、小廝都叫到了正殿。我端坐在主位上，臉上掛着和善的笑，語氣的清淡的對跪地的眾人說：“本王妃剛回王府，又是頭一次管理這麼大的府衙，必定會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我這人心腸又軟，見不得別人受委屈。”說完，我擺擺手，碧兒心領神會的端來我事先吩咐好的金銀。依舊是風輕雲淡的語氣說：“這裏有些銀子，大家分了它吧。想出府做些買賣的可以去碧兒那多領一份，不想走的，可以回去你原主子那裏，我也可以給你再府里另謀份差事。”
其實，從家裏回來王府前，我大致也想到了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所以從江南回來不久后，我就讓母親為我從家裏找些可靠的侍從來。昨兒，母親寫信來說辦妥了此事。從前，越梔蘿管理王府大小適宜，我剛回來一些和她有厲害關係的，肯定是不認同我。我多少也聽了些風言風語，如今越梔蘿被禁足，我想着如今正好借這次的事，換去我身邊服侍的侍從，也算是在府中立起了威信。
散退了眾人，一個新來的年輕侍女從屋外來報：“王妃，十一王爺府里來個人，指名說要見昭王妃您。”
“哦？懷忠府里的人？”我疑惑着說到：“還指名說要見我？會是誰呢？”
“是個姑娘，聽口音不像是王都的，一股子南方味？”小侍女說。
“江南？讓她進來。”
不一會兒，小侍女領着個藍裙姑娘進來，那姑娘肩上背着個包袱。定睛一看這姑娘竟是多日不見的花花。於是又驚又喜的起身上前問她：“花花，你怎麼來了？”
“鹿…”只發出一個音節，花花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沖我吐吐舌頭，歡快的矮身跪在我身前說：“花花給昭王妃問好。”
“好，好。快起來，快起來。”我開心的笑着，扶起她。碧兒亦高興的同我上前扶她。
“樂寧，去廚房端些糕點來。”樂寧福了身就出去了。我引着花花挨着我坐到屋子中間的方桌前。
“你怎麼來了？”我問。
花花新奇的看着四周，邊看邊說：“我偷偷跟在鹿天哥哥後面，誰知半路被他發現，就和他一起來了。”
這時，樂寧拿來兩盤糕點，放在方桌的中間。我笑着拿起個糖糕遞給花花。花花新奇的左看右看后，放進嘴裏。
“這可真好吃。鹿…不對，王妃，你也好漂亮呀，比先前在江南時還要美麗百倍。”說著，花花又咬了一口手裏的糖糕，可眼睛卻粘在了另一個盤子裏的蜜餞上。
我拿起個蜜餞放進她嘴裏，點點她的鼻子，笑着說：“就屬你嘴甜。”
見到花花我當真是高興的很。在江南時，我滿心悲戚也沒來得及與她好好道別。先前，因為‘暮昭’，花花對我有很大的敵意，但是經過綁架的事，花花對我的態度有了極大的轉變，在葯廬時就總纏着我問東問西的，很是可愛。
“對了！”花花勉強眼下一大口嘴裏的東西，又恢復了剛才的興奮模樣。小心的放下手裏的糖糕，從身邊的包袱里拿出個信封遞給我。
“這是嵐葉姑娘托我帶給你的。”
“嵐葉？”我接過信封，不解的看着她。
花花點點頭，說到：“你走後，蘇大人搬去了葯廬。在你剛走的前幾天，他每日都把自己關在葯廬里喝悶酒，是嵐葉姑娘天天去葯廬開解他。有一次嵐葉來的時候給了我這個信封，很是焦急的說讓我想辦法送給你。於是，我就偷偷跟着十一王爺的隊伍悄悄來了王都。”
我接過信封打開來看，原來是一張畫像和一封信。嵐葉在信上說，我走後不久，她在姑蘇看見了常去琳琅館的那位王都大人物，於是託人畫了畫像來送給我。我看着畫像，腦中雖閃過一絲隨意外但隨即心中便有了對策。我正找的這人，如今竟自己送上門來。
我撕毀畫像，並將碎片扔進茶碗中。隨口問花花：“你來王都，可告訴你爹了。”
聽見我這樣問，花花放下手裏的糖糕，不敢直視我的目光，不自信的樣子說了句：“告，告訴了。”
“你這孩子”讀懂她的欺騙，這次我當真是有些生氣的責備她：“你出來怎麼能不告訴你爹呢？一會寫封信，我叫人送去你家。”
“嗯”她頭壓的底底的，輕輕點了兩下。
下午的時候，懷孝回來了。見了花花也十分高興，特意吩咐了廚房做些江南的小菜。晚飯的餐桌上他眉開眼笑的拉着我的手說：“你給碧兒選了個好婆家，這回你可不能偏心，得給花花也找個可靠的人家才是。”
我笑着看了看花花，只見身旁的花花昂着頭，挺着胸，滿臉篤定的說：“不，我要自己去找喜歡的人。”
這邊，我和懷孝先是一愣，之後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一個月，這期間，越梔蘿一直禁足在自己的芳華殿裏。天越來越冷了，十一月中旬的時候早早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場大雪。
晚上，我躺在床上看醫書，外面的門開了，吹進一陣冷風。穿着紫貂大氅的懷孝從屋外進來，邊用嘴在手上呵着熱氣，邊走進了旁邊的換衣間。
“今天可真冷啊！”懷孝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我沒搭話，伸手拽了拽身上的錦被，繼續翻着醫書。他換好衣服後走到我床邊坐下。看他的臉因寒冷而凍得通紅。我不忍，將被窩裏的湯婆子遞給他。
“今兒皇兄賞我一張白老虎皮很是難得。我讓人給你做了件披風，今年冬天真是冷的很呢！”他接過湯婆子暖了暖手就又放回了我的被中，繼續說：“三天後是太后的壽辰。咱們得進宮去賀壽，你要記得多穿點。”
我點點頭，算是應了他的囑咐。誰知他半晌也沒說話，我不自覺的抬頭看他，只見他欲言又止的回身躺在上了小榻。
熄了燈，我躺回錦被中，不禁縮成一團。今天還是真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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