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病重
成親半年有餘,我只見過懷孝兩次。外人看了難免覺得凄慘,我卻樂得自在。閑暇之餘,碧兒陪着我走遍了府中的角落。這王府當真算得上是座雅緻之閣。假山,池塘都是精心安排過的,亭台榭宇也設計的頗有講究,就連盆栽的高矮、樹木栽種的位置都是細細考究過的。可見這位王爺雖常年習武倒也是個附庸風雅之人。成親在二月,處理完婚禮的事後,我便多出許多時間來,春天我愛站在花苑的迴廊間聽雪化的聲音,盛夏時我就在池塘邊的涼亭里擺上幾樣糕點,涼一壺花茶同季果、碧兒她們在那裏乘涼。我一直都喜歡安靜,但也喜歡極了坐在這聽荷塘里的蛙聲蟲趣。就這樣,日子雖清閑卻不算無聊。
轉眼九月秋風起。那日我正倚在窗前的矮榻上小憩,忽聽得屋外一陣嘈雜,王府中很少有這樣的凌亂之聲,怕是出了什麼事,便急急喚來屋外服侍的季果,問到“我聽屋外有異響,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回王妃,聽說是靜心斎的齊嬤嬤要不行了。”沒等我問,她繼續解釋到:“這齊嬤嬤是王爺的乳娘,陪着王爺從小長大。王爺離宮開府後,她回了家,不想家人竟嫌她年老將她趕了出去,王爺可憐她便接她入府安養晚年。王爺對這個齊嬤嬤很是敬重,王府里的人都喚她一聲嬤嬤。王妃未入府前,若王爺不在,府中的些許小事問了齊嬤嬤,王爺也是不會說什麼的。”
我入府半年來,倒是聽說過這府中還住着一位嬤嬤,對她的來歷也知道一二。但今天聽了季果這樣說,看來這個齊嬤嬤也是個可憐之人。宮裏不同於尋常的大戶人家,她伺候的這位主子又是皇后的兒子,只怕是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都是不夠的。這一生的辛勞不過是為了丈夫和兒子的榮華,不想,晚年卻落得無家可歸的下場。
我嘆了口氣,問到:“原是如此,可知那齊嬤嬤得的是什麼病呢?”
“聽說是心悸之症。季果入府時便聽聞嬤嬤有此病症,據說是年輕時太過操勞落下的病根。不想,這些年病的更厲害了些。”
“可是有叫大夫來瞧過?”
“叫了,不過,聽齊嬤嬤身邊的陶子說,嬤嬤的心悸之症太過兇猛,京城的大夫也無計可施。每次犯病也只能是以藥石緩解,無法根除。不過,這幾年雖發過幾次病,但也有驚無險,不知這次能否逃過一劫,唉!”
了解了事情的大概,我叫季果先退下,轉身對身邊的碧兒說:“碧兒,你扶我起身,咱們去趟靜心齋。”
齊嬤嬤住的靜心齋在王府的后苑,與我住的芳華殿稍有一段距離。待與靜心齋還有一段路途時我讓碧兒先悄悄去詢問了守門的小廝。原是今天早膳時齊嬤嬤便說心慌的厲害,免了早膳。不一會兒便躺在床上嘴唇發紫不能言語,四肢也開始抽搐,身邊侍奉的陶子見狀不妙趕緊打發了一同伺候的侍從去請了大夫。大夫來后,用了葯,可齊嬤嬤的癥狀卻不見好轉,反而抽搐的更厲害,旁邊的人都說這次怕是要準備後事了。
待碧兒將打探到的消息說於我后,我便疾步與碧兒朝着靜心齋的方向走了過去。剛進屋我便聞到了屋內隱隱的梔子花香,原來,他也在這裏……
“你怎麼來了?”
半年不見,這個人的語氣依舊是成親那晚的客氣疏離。我在心中不禁啞笑,向著聲音的方向行了禮,說到:“我來看看嬤嬤。”
碧兒扶我到床前,我摸着床沿矮身坐下。微微側頭,示意碧兒替我搭上嬤嬤的手腕,多年的默契讓碧兒馬上就理解了我的意圖。探完了齊嬤嬤的脈,心中對她的病症已有了大概了解。對着身邊問到,“出診的大夫可在?”
“在,在。”答在的這位應該就是給齊嬤嬤治病的大夫了。聽聲音,像是一位年長之人。
“敢問大夫,可是用過些什麼葯?”
“回王妃,齊嬤嬤的脈象勻亂,時起時伏,似有似無。且嘴唇發紫,舌尖微紅,呼吸急促,是大危之象。病源應是心臟,用了党參、黃芪、石菖蒲等滋補心臟的藥物。只是嬤嬤心悸之症已久,又有了些年歲,前些日子又感染了風寒而未痊癒,病毒入心,數症齊發才使得這次的病症較以往來的更加兇猛,眼下怕是藥石無醫呀。”應該是知道病榻上的這位齊嬤嬤不是王府中的普通侍從,又知道她的病症兇險,一時間亂了陣腳,說話竟有些磕絆。不過,這位大夫倒是有些本事,所說的與我的診斷並無太大出入。
我起身福了福身向屋裏的那人說到:“這位大夫說的倒是不錯。眼下嬤嬤正是危及之時。不知王爺可否能讓妾身一試。”
“你有辦法救嬤嬤?”我驚訝於他聲音里隱藏着的一絲擔憂,看來王爺真的是很在意這位從小陪在他身邊的乳娘。
“但凡醫者都將盡全力救治傷患,但最終的結果如何,除去大夫的醫術,和病患的體質也有很大的關聯。臣妾不能說一定能回救嬤嬤,但願意一試。”我不敢撒謊,只能誠實的說。
“正是,正是。”聽我這樣說旁邊的大夫趕忙附和着,連連稱是。想必是王爺一時心急說了什麼要人命的重話,如今聽我這樣說,正好找個由頭脫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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