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連日的奔波讓他們這一夜睡得格外沉。
一夜安眠后,第二天一大早起來,大家的精神明顯變得很好。
條件有限,雲初念只做了簡單的梳洗,用一根玉簪隨意將頭髮挽起來。
蕭雲祁遞給她一個野果:“已經洗過了。”
這野果看起來其貌不揚,泛青的果皮看着便令人牙根酸軟,但聞着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雲初念不喜酸,做足了心理準備才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接着目露驚喜:“這是什麼果子?長了一副不太好吃的樣子,沒想到甘甜可口,脆嫩多汁,遠勝於平日吃過的那些水果。”
她這個樣子大大的取悅了蕭雲祁,他輕笑着又往她手裏塞了一個:“當地百姓把它叫做青皮果,剛結果時周身通紅,越大果皮越青翠,待長到這樣青中泛白的時候,就是最好吃的時候。因為儲存不易,所以不曾流通到別的地方,出了荊州就再也見不到了。你喜歡的話就多吃一些,管飽!”
雲初念被他這個‘管飽’給逗樂了,隨口問道:“這些日子,國公爺他們就靠這些果子裹腹嗎?”
“嗯,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別的能吃的果子和野菜,再打打野味,勉強也能填飽肚子。”
也就只能如此了,要想味道有多好,那就沒辦法了。
“抱歉,這幾天可能要委屈你了。”
“這算什麼委屈?”雲初念挑眉:“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你不用覺得是自己拖累了我。這一路雖然顛沛流離,但你怎麼就知道我的心裏不是甘之如飴呢?就比如這青皮果,看起來又酸又澀,實際上清甜可口。你不能想當然的去揣測我心裏的想法。”
“甘之如飴?”蕭雲祁含笑,雙眸亮晶晶的望着她。
雲初念下意識想起,自己小時候養過的小狗得到喜歡的東西時,也會這樣喜上眉梢的看着自己搖尾巴哦。
她毫不懷疑,如果蕭雲祁有尾巴,這會兒應該已經掄圓了搖個不停。
她乾咳一聲,強壓着心中的羞意,小聲嘟囔:“不然你以為呢?”
她有些承受不住蕭雲祁這樣灼熱的視線,說完就不自然的別開視線,把手裏還沒吃的果子又塞回他手裏,彆扭的說:“我去給國公爺換藥了。”
不等他說話,人已經走遠了。
蕭雲祁失笑,大步追上她,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跑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雲初念瞪他:“你閉嘴!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蕭震山已經醒了,正被兩個人扶着站起來。看到蕭雲祁進來,他多看了兩眼,卻沒有說話。
雲初念給他把脈,問道:“國公爺感覺身體怎麼樣?可有哪裏不舒服?”
“別的倒還好,就是最近這一月來,我運行內力時不暢,好似渾身血脈淤堵一樣。我越想衝破阻礙,反倒覺得周身壓力越大。”
他的傷傷及內里,會有這樣的反應實屬正常。
他還算是幸運的,沒有不信邪的繼續強行衝破阻礙,否則,這會兒他早已內力盡失,成為一個廢人。
但云初念並沒有將真相告訴他,只語焉不詳的說:“您畢竟受了傷,身體會有這樣的反應也很正常,多用些時日好好調理就行了。”
這是蕭雲祁的意思。
他不想讓蕭震山也跟着擔心,所以昨晚談到最後,特意央求她瞞下蕭震山的病情。
但蕭震山是何等聰明的人?
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他心裏大致有數,此刻聽到雲初念這麼說,他下意識看了兒子一眼:“勞雲姑娘操心了。”
扎針之前,蕭震山遣走了其餘人,只留下蕭雲祁和雲初念兩人。
“老焦已經把事情全部都告訴我了。”扎針的間隙,他對蕭雲祁說:“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蕭震山看兒子的眼神里滿是慈愛:“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
他常年都在軍營,蕭雲祁幼時他還能把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但等他長大些回到京都后,父子倆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面,是以他對蕭雲祁的管束極少。
京都那些關於蕭雲祁的傳言他自然全都聽說過。
他沒想到在軍營時那麼乖巧的兒子怎麼就在回京都短短兩年後就變得叛逆紈絝,彷彿換了個人。
他作為父親,痛心疾首,卻又無可奈何。
蕭震山知道蕭雲祁是有能力的,只要他願意,甚至可以隨時取代自己在軍營的位置。
正因為此,所以蕭震山非常迫切的想要把他引回正道。
兒子大了,他不能再像幼時那樣管教他了,所以每次見面,他只能苦口婆心的說教,試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但蕭雲祁是個軟硬不吃的主,無論父親怎麼勸誡,他依舊我行我素,毫不悔改。
每次的勸說到最後都以不歡而散收藏,好好地父子倆,常常搞的像是一對仇人。
蕭震山為兒子愁白了頭。
沒想到這一次的意外反倒讓他看到了兒子不同的一面。
這樣有勇有謀有擔當懂隱忍識大局的蕭雲祁,才是他記憶中熟悉的兒子。
蕭震山老懷安慰。
那殷切的目光看的蕭雲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心中泛起一陣酸意。
這些年,蕭家的影響力日益壯大,皇上對蕭家的既擔心越來越重,所以他不得不裝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來麻痹眾人,讓大家以為他們父子不和。
誠然,此舉是非常成功的。
他越表現出對父親的叛逆,皇上就越是器重自己,也因此,無論他做出多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都能睜隻眼閉隻眼。
甚至連毆打皇子,他也能當做沒發生過。
他恨不得挑明了說希望他們父子直接反目才好。
但是,也因此他們父子之間少了很多溫情。
像現在這樣的溫馨時刻,已經不知多少年沒有體會過了。
蕭雲祁也想說些軟話緩和父子關係,但話到了嘴邊,他又話鋒一轉,似笑非笑的說:“父親可要快些養好身子,你現在這個樣子弱的像只病貓一樣,五歲小兒都能一隻手把你撂倒。別到時候回了荊州,你那些部下不願意認你當主帥了。”
剛剛還沉浸在感動中的蕭震山黑了臉,一把抓起手邊的頭盔向他砸過去,低呵:“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