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憂

經歷過先前的誤會後，纖纖自覺一人來此打探玉景純的住處是欠妥當了些。於是全副心神都凝結於大堂與街面處，以期能在學子間聽得隻言片語，亦或是能遇見個相熟面孔。

一個時辰過去，路上行人少了些，午時已然過半。

纖纖再次將手伸向桌面，摩挲半晌，一無所獲。低頭間，茶湯已由濃轉淡，桌上先前擺放糕點的盤碟更是空空如也，唯有散落的碎屑靜靜躺在其間。

思忖片刻，帶着滿肚子茶水點心，準備改換策略。

纖纖未喚小二前來，而是直接去了櫃枱處。

“掌柜的，向您打聽件事呢。附近可有一位錦州來的學子，姓玉名景純，是來趕明年春闈的。”

掌柜生得一副彌勒佛之態，迎來送往皆是笑意盈盈。纖纖在付賬時便順嘴多問了句，但聽清纖纖的詢問后，掌柜面上卻閃過絲不易察覺的僵硬。纖纖兼顧着打量來往眾人，一時也未察覺。

“往來的趕考學子眾多，人有相似，何況是同名同姓者，便更屬平常。老朽是知曉那麼一位玉公子，但也許並非小姐所尋之人。”

聽得掌柜所言，纖纖眸間歷時凝出光亮，許是這些日子過於沉悶，這便是她聽過最為欣喜之語了。

纖纖期盼的注視向掌柜，急急開口道。

“無妨的，還請掌柜將其住處告知，我自去辨明便是。”

想着終有一事將成，纖纖也不居只身前去是否合宜，只盼望着掌柜的消息不要叫自己失望便好。

掌柜張了張嘴，面上的笑意連正興奮着纖纖也覺出絲牽強來。掌柜終還是在纖纖一點點凝住的笑里，出了聲。

“說來慚愧，怕是要讓小姐失望了。老朽所知之人中途放棄科考，已然離京回鄉了。”

“回鄉？”

這聲疑問似是受了驚嚇，聲音拔高了些，引得大堂內眾人紛紛側目。

掌柜自去安撫眾人，纖纖則思索着離開了茶樓。

“興許是回錦州暫避禍端了，還是去信同姐姐提及一二，也好有所準備。”

入了府門，纖纖邊念叨着邊往慈安院去。

剛進院門覓娘便低頭迎了來。

“小姐。”

“丫鬟婆子們將各處都翻遍了，但……目下卻未見蹤跡。奴婢從前在老太太處見過一匣珍珠，與丟失的那顆南珠大小相似。不如，小姐去向老太太討要一顆？”

纖纖離府前，覓娘便因心中積忿已久，在老太太跟前將這幾日之事盡數道出。

林老太太是真心疼愛纖纖，聽完覓娘所述雖也憤慨不平，卻並未想過直接插手，讓親親孫女心有芥蒂。但若就此不聞不問又替纖纖委屈，是以便交代覓娘已南珠為引勸說纖纖自來。

覓娘將先前準備的說辭講完，便靜待纖纖反應。可四下寂靜，唯有風撫枝葉的聲響。覓娘又忍不住喚了聲“小姐”。

“不必尋了，讓她們都歇了吧。”

覓娘得了這麼句，纖纖就已向著偏院而去。沒了再開口勸說的機會，覓娘只得快步跟上纖纖。

晚些時候，纖纖將給林鈺窈的信送出，覓娘瞧着小姐面色尚算寧和，便又開了口。

“上晌時，老太太那邊來了人，說是要給小姐做冬衣配飾。小姐不在，奴婢便做主定了式樣。小姐平日也沒幾件像樣的首飾，依奴婢看，不如趁此挑些珠翠給匠坊，讓他們多打幾樣首飾來。老太太那兒也說有好些成色不錯的，讓小姐明日去瞧瞧呢。”

覓娘那略帶小心的偷瞄，早叫纖纖瞧了個正着。

“你都同祖母說過了？”

覓娘心頭一跳，臉上也顯出驚異來，霎時僵在了原地。

“祖母怕我了受委屈，心中不痛快？”

不待覓娘思索出話語應對，纖纖又再道。

“無論怎樣，曉哥哥還是那個曉哥哥。你明白嗎？”

望着纖纖眼中的堅定，覓娘不自覺的點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