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絕情的皇帝老子

第十九章 絕情的皇帝老子

太極殿西堂,陳逸、伯固、叔英等人靜靜的跪在殿前的石板地上。皇帝老子臉色鐵青,背負着雙手走來走去。一貫很有養氣功夫的皇帝,此時也無法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陳方泰的老娘任氏,臉色煞白,兩眼紅腫,遠望過去就像兩個鮮艷可口的大蜜桃,站在一旁的低聲抽泣。

宮苑的木棉花艷紅似火,迎春花金黃如秋,蘭花奼紫,桃花嫣紅,分外妖嬈。春風仍然是那麼和煦,陽光依舊明媚,曬的人身上暖洋洋的,令人昏昏欲睡。陳逸等人跪在太極殿前的石板上,一個個腰桿挺得筆直。雖然已經跪了幾個時辰,可是他們卻不敢有一絲懈怠。

“陛下,泰兒命苦哇,小小年紀就沒了父親,如今又成了痴人,今後可怎麼過呀?”任王妃一邊抹淚,一邊哭訴道。“陳叔陵這個賤種,殘暴成性,見泰兒一次就打泰兒一次。泰兒平日處處謙讓着他,誰知他竟把泰兒打成殘廢。泰兒也就罷了,他的親兄長也照樣被他打。作為兄弟,又作為庶子,其心何其毒也。若是這次不嚴懲與他,恐怕陳家的天下今後都會被他亂了。”

聽着任氏的哭訴,皇帝老子再也忍不住了,怒吼道:

“來人,將這些逆子都給朕拖下去,每人重責二十。”

等候已久的宮人聽到吩咐,紛紛跑上來。陳逸掙脫宮人的拉扯,對着皇帝老子大聲叫了說道:“陛下,一人做事一人當。南康王是罪臣所傷,罪臣願一力承擔。”

“到了此時,你還強硬如此,沒有一點悔改之意。”皇帝老子怒視着眼前的陳逸,心中愛恨交加,矛盾重重。這個孩子平時是那般乖巧懂事。智計多謀,文武齊全,更兼能為國事盡心儘力,一直是宗室諸多子弟中的翹楚,自己對他很是欣賞。正準備好好磨練一番,以便日後輔助自己那個有嫌懦弱的太子。誰知道他犯起倔來還真是麻煩。本來自己為了平息謝氏心中的怨恨,高舉輕放,對他稍微嚴懲一番,誰知他卻不知好歹,竟這時犯起倔來。

“南康王等毆打駔行人員,強奪皇室財產。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罪臣添為宗正丞,為皇室追回財產乃是份內職責。南康王等拒不悔改,又出言侮辱臣等,罪臣無奈動手。毆傷南康王並非罪臣本意,純屬誤傷。罪臣秉執綱紀,自以為並無過錯,故不後悔。伯固等人都是受微臣指派,若論罪責,他們幾人都是因罪臣而起,所以罪臣懇請陛下將他等的責罰都加註罪臣一身。”

“陛下,萬萬不可,此事皆由小臣而起,罪責也應由小臣承擔。”方華、方曠弟兄兩個連忙阻止道。

“父皇,父皇常常教育兒等,要兄弟一心,同進同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兒臣也打了人,請父皇責罰。”伯固漲紅着臉大聲喊道。

“陛下,我等請陛下一同責罰。”叔英等人懇求道。

“閉口。”皇帝老子惡狠狠地瞪了伯固幾人一眼,又轉向陳逸說道:“陳叔陵,你口口聲聲為公盡責。朕問你,你與方泰同爭那麗春館的花魁,可有此事?”

陳逸愣住了,皇帝老子信口雌黃,自己何時與梅娘有了瓜葛?可是仔細一想,定是陳叔寶、章大寶幾人誣告。

“怎麼了,不敢說了。你分明見方泰又去麗春館,心生嫉恨,所以才藉機行兇,公報私仇,打傷方泰。此事可曾有假?”見陳逸不答,皇帝老子自以為揭到陳逸實處,恨鐵不成鋼地怒道。

“陛下,罪臣冤枉,在此之前,罪臣未嘗一次去過麗春館,與麗春館花魁也從未謀過一面。何曾與南康王共爭一女?請陛下明察。”

“胡扯,朕已經令人問過,那麗春館的女主李氏證明,陸梅娘仰慕你的才學,早已與你暗通款曲,就連那陸梅娘都已證實。你不忿陸梅娘被方泰糾纏,故此才下狠手。如今言證確鑿,你還百般抵賴,看來朕確實看錯你了。來呀,罪臣陳叔陵以下犯上,以庶犯嫡,以弟欺兄,欺瞞君上,公報私仇,杖督一百。另以‘五服以制罪’制:以卑犯尊,加處五十。就地行刑。”

陸梅娘仰慕自己才學?與自己暗通款曲?李阿姨親自證言?陳逸一下蒙了,覺得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向自己襲來。事情僅僅才過去了不到十個時辰,何人下手如此快?又是何人策劃此事?陳逸一時陷入沉思。

噼里啪啦的棍杖輪番落下,每一次都是痛入骨髓,才十幾下,陳逸就大汗淋漓,渾身盡濕,咬着牙挺着,只希望自己能夠堅持下來。幾個小弟淚眼婆娑地看着自己,強忍着沒有哭出聲來。陳逸開始時還朝他們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夠承受,可是又是几杖落了下來,陳逸再無法保持笑容,臉色逐漸猙獰起來。

按照《陳律》,杖督可分一十、二十、三十、五十、一百。而“五服以制罪”又稱“准五服以制罪”,於晉朝時納入律令,以維護家族的等級制。“准五服以制罪”原則是:服制愈近,即血緣關係越親,以尊犯卑者,處刑愈輕;相反,處刑愈重。服制愈遠,即血緣關係疏遠者,以尊犯卑,處刑相對加重;以卑犯尊,相對減輕。

一百杖下來,即使不死,也是命懸一線。不過一百五十杖下來,肯定只有死路一條了。一百杖雖是杖督中最重的刑制,但是一般極少使用。只是這極少使用的刑罰,如今要用在自己身上。為了一個禍害天下的紈絝,皇帝老子就要把自己往死里打。皇帝老子如此絕情,讓陳逸的心漸漸沉了下去。是為了維護那害人的禮法,為了為了給南康愍王遺孀一個交代,還有為自己大公無私的臉面,自己這枚小小的棋子就被皇帝老子毫不留情地犧牲掉了。

自己剛剛為皇帝老子解難不久啊,就要卸磨殺驢了。這難道就是歷史上的明君嗎?這還是對自己寵愛有加的皇伯父嗎?去他的吧,歷史;去他的吧,親情。一切都是神馬浮雲,一切都是用來騙人。不過,這些都已經與自己無關了,再見了,陳朝;再見了,我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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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大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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