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商討同盟
隔着一個屏風，顧雲意只能看見隱約的輪廓，好似有個人躺在小榻上，她向前走，想繞過屏風後去看個清楚，那邊的男人卻開口說話了，阻了她向前的腳步。
“何人造次？竟敢擅闖本王的廂房？”嗓音清冽，淡漠。
顧雲意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想不起是不是在哪兒聽過。
“王爺說笑了，若不是王爺的授意，我怎麼敢來？”
屏風後傳來低低的笑聲。
郇毓景撐起身子坐直，順手拿起旁邊的茶盞喝了一口，“姑娘人小膽子倒是大的很，你且說說看，本王何時授意了？”
“若是沒有王爺的授意，就算給十個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給我引路到這兒來的。”
“那你如何確定本王知曉你要來？”
“您是王爺，我一個小女子的去向，想來王爺想知道便能知道了。”
郇毓景哼笑一聲，放下茶杯又躺下，懶懶地倚着軟榻。
“太師千金，豈會是區區小女子？況且是三皇弟一直挂念着的名門閨秀，本王自然會多加看顧。”
顧雲意分不清他說這話到底幾分惡意幾分玩笑，忽地想到法子，勾唇一笑，“王爺是為了寧王殿下？”
不等安王回答，顧雲意故作受傷的模樣，捂着心口說：“唉，小女子本以為，王爺是因為不日便要與我結為夫妻，是把我當未過門的王妃看待，所以才時刻關注着我，沒想到…”
說著，她還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淚，“是我自作多情了！自古痴情女子負心漢，我還沒成親，小小年紀就要承受如此之多…”
郇毓景愣了一瞬，沒想到她還有這一出，隨即撐着頭，看着屏風上的影子，只覺好笑，他也不打斷，就靜靜地看着她演戲，看她還能說出什麼。
顧雲意假哭了半天，而屏風上那個影子一動不動。
尷尬了，沒人和她對戲，這還怎麼唱下去，還是直奔主題吧。
“我這次來找王爺，是想一起商討我們的婚事。”
屏風上的影子終於動了，似是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
“商討婚事？父皇賜婚，本王接旨，欽天監定日子，禮部籌辦，小姐待嫁，還有何事是需要小姐親自來找本王商討的？小姐如若還是不願嫁，自可再去投湖，本王又不會攔着，若是想讓本王出面，絕無可能，本王斷不會違背父皇旨意。”
“誰說我不願意嫁給你？”
郇毓景嗤笑一聲，是個人都不信她願意嫁。
顧雲意並未在意他的笑，繼續說：“昨天我不小心掉進湖裏，不知道哪兒來的風言風語說我是不滿自盡，那都是謠言，王爺應該更明白三人成虎的道理。”
郇毓景打了個呵欠，抬手抹去眼角的淚花，困了，“直說吧，你想和本王商討什麼？”
顧雲意挺直脊背，眼睛一直盯着屏風，開口堅定有力：“關於你我婚後的一些問題。”
郇毓景沒說話也沒動作，顧雲意繼續說下去：“之前王爺是個什麼樣的人我不在乎，反正我們倆的名聲都不太好，半斤八兩，誰也不用嫌棄誰。”
郇毓景不置可否。
“但是現在皇上賜婚，以後你我二人結為夫妻，便是一體，榮辱與共，我不會再和寧王有任何牽扯，也希望王爺能給我同等的尊重，這種地方還是不要來，免得沾染了什麼花柳病，丟我的面兒不說，還可能讓我守活寡。”
顧雲意在心裏嘀咕，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給他陪葬。
說完，顧雲意覺得太過直白似乎有點不給他面子，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這不僅是為我自己考慮，更多的是為王爺您的身體健康着想。”
郇毓景抬眼，屏風上繪製着星宿與山川，星宿帶動天氣，山川帶動地氣，天氣為陽，地氣為陰，陰陽交泰，萬物滋生。
而此時屏風上映着一抹倩影，一邊說話一邊手舞足蹈，好像不動就不會說話了。
他目力極佳，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哦？那本王還得多謝顧小姐的體貼細心了？”
顧雲意擺擺手，“哎呀王爺客氣了，那倒不用。”
“可你若再與三皇弟有牽扯，想必也不用本王動手，你就觸怒了父皇，你也不願連累太師吧？其實於本王並無任何威脅，本王憑什麼要答應你？”
顧雲意咬牙，“那就要問王爺特意找我來是想要我做什麼了。”
“你果然很聰明，本王的確需要你幫本王辦事，但可不止一件。”
“王爺但說無妨。”
“不急，時機成熟自會請你。”
頓了頓，郇毓景又說：“本王可以答應滿足你三個願望，你需幫本王三件事，日後不進煙花之地，便是本王答應你的第一個。”
“你需要我做的事……不會很危險吧？”顧雲意首先想到的就是影視劇里偷佈防圖、刺殺皇室這種大罪。
郇毓景輕笑，“自然不會，你與本王同盟之時，本王可保你無虞。”
顧雲意拍拍胸口，笑得很開心，“成交！”
半晌，顧雲意從廂房出來，引路的男人還在門口等着，“小姐的丫鬟被安置在另一個廂房歇息，請小姐隨小的來，小的帶你們出去。”
顧雲意正抬腳，突然聽見來的方向傳來女人的尖叫，她看着面前的人，用眼睛表達疑惑。
那小廝卻只是笑着，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依舊彎腰伸手做出“請”的動作。
顧雲意後撤一步，眯着眼睛，一臉防備地問：“你們這裏不會在做什麼黑色生意吧？”
“小的只負責帶小姐出去，別的可不歸小的打聽。”
突然，那尖叫的女人喊了顧雲意的名字，尖銳地彷彿刺破了喉嚨：“顧雲意！你快出來，我看見你進去了！啊！你們走開，別污了本小姐的眼！顧雲意你怎的如此浪蕩不堪！馬上給我出來！”
顧雲意朝着聲音的方向深深看了兩秒，大概猜到是什麼情況了，隨即面向廂房行了一禮，“那就多謝王爺了。”
阿黎被小廝帶到拐過一個彎的小廂房裏，本身就因為擔心顧雲意而坐立不安，這下聽到尖叫聲，更是坐不住了。
她擔心顧雲意出了什麼事，唰一下打開門就要衝出去找顧雲意，卻猛地撞上一個人。
那人的胳膊硬的很，疼得阿黎眼淚一瞬間充盈眼眶，但她第一反應還是鞠躬道歉。
正低着頭不停地說著對不起，眼前突然出現一隻大手，很白，在黑色束袖的襯托下更白了，像是十幾年沒曬過太陽的白，手上還握着一塊藏青布帛。
見阿黎不接，那隻手又往前伸了一點，阿黎接了，這才看見手掌心有一道猙獰的疤痕。
阿黎抬頭，被撞的男人皮膚白皙，眉眼深邃，鼻直口闊，下頜線分明，對阿黎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就走了。
阿黎看着他的背影，寬闊挺拔，走的快但很穩。
青1急着找安王報信，沒注意到廂房的動靜，才被冷不丁開門衝出來的阿黎撞到。
他查探過太師府，自然知道太師嫡女身邊的丫鬟長什麼樣子，畢竟是主子未來王妃的貼身丫鬟，所以才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
內心有些懊惱，居然被一個絲毫沒有功力的小女孩撞到，看來他的反應力和注意力都下降了不少，最近的確是懈怠了，如果被王爺知曉，他怕是又要回青羽營重新曆練一番。
轉過彎和迎面走過來的青伍對視上，還有他後面跟着的一蹦一跳的白藍錦袍，青1一眼就認出來是顧二小姐，遂不動聲色地低頭側身站在一邊，雙手交疊放在身前，恭恭敬敬等着顧雲意過去。
當然也感受到了顧雲意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疑惑難道他暴露了什麼？
其實顧雲意只是覺得這個男的好白，好奇做小廝的怎麼能這麼白，所以多看了兩眼而已。
“小姐！”
顧雲意的思緒被打斷，皺眉看着小跑到面前的阿黎，一把拿過阿黎手上的布帛就給她擦鼻子。
“怎麼了這是？”
布帛上血跡明顯，阿黎才感受到鼻子裏有些溫熱的液體。
“奴婢剛剛不小心撞到了。”
“傻子。”
顧雲意輕輕一彈她的額頭，回頭對帶路的男人道謝，就拉着阿黎從南風館後門溜出去了。
青伍目送二人安全離開，就回到郇毓景的包廂門口站崗。
包廂里郇毓景坐直了身體，臉色陰沉。
剛剛青1來報，說青叄非要親自跟人，青拾攔不住她，結果把人跟丟了，而青1在太師府那邊也沒查到什麼，湖確實是顧雲意自己跳的，傳聞也都屬實。
郇毓景忍着怒氣說：“讓青叄青拾晚上來王府。”
“是。”
外面的動靜越鬧越大，郇毓景揮去煩悶的心情，打開門向中央溫泉走去。
“走，看看熱鬧去，高興高興。”
青伍亦步亦趨地跟上，心裏想着怪不得四哥總喜歡跟着王爺，跟着王爺是比較有意思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