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驚弓之鳥
花不脫和絡鬍子彪漢驚愕不已。
“下馬。”
花不脫一揮手,大家勒馬停住,下馬。
兩個狼衛帶着馬過來,趴伏在鞍上的普超風從馬鞍上摔下來,趴在地上,聲音十分微弱:“王爺,救我,救我。”
花不脫急忙吩咐:“快扶起普先生。”
兩個狼衛立即左右架起普超風。
絡鬍子彪漢從馬鞍的掛包上取下火把,用火鐮點着,突然一陣陰風颳了過來,火把閃出藍色的火焰,所有人不禁打個哆嗦,起了雞皮疙瘩,驚恐地四周張望着。
片刻,火把恢復了正常,大家才鬆一口氣。
火光之下,只見普超風的臉色十分蒼白,倘若不是那雙眼睛還會眨動,如死人無疑。
花不脫大吃一驚,還不等他問話,普超風吐了一口鮮血,雙眼翻白。
他還是第一次看見如此情形,頓時手足無措。
普超風慘然說道:“王爺,救我,救我,一定要救我。”
話一說完,便軟軟倒地,兩個身材魁梧的狼衛竟然架也架不住,他癱倒在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接着又是一大口鮮血。
花不脫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
絡鬍子彪漢說道:“王爺,普先生受了極重的內傷,若不及時醫治,只怕性命難保,可我們根本不懂醫治內傷。”
他一把普超風的脈息,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怎麼一回事?”花不脫臉色大變。
絡鬍子彪漢:“王爺,公孫先生是受了內傷,但不致命,按道理不應該有如此危重的癥狀!”
這時候,怪異的現象出現了,普超風蒼白的臉色變成了青綠色。
所有人嚇一大跳,這情景太詭異了,他們心裏感到有點兒發毛,面面相覷,不由自主地退後幾步。
普超風又吐了一口鮮血,聲音變得更微弱:“王爺,百夫長,求求你們,救我一命,救我一命。”
花不脫滿臉無奈:“抱歉,普先生的傷我們不懂得醫治。”
絡鬍子彪漢:“就算我們有心幫你,但軍醫帶來的藥物只能醫治刀劍箭傷,但對先生無效,我們無能為力。”
普超風氣若遊絲:“我知道。”
花不脫:“先生是如何從沈過刀下逃生的?”
普超風:“我是使用分身術逃掉的。”
他當然不能說出是沈過放過他的事,這太損害他的聲名了,他要在這些人面前保持他的顏面,因此撒謊。
這個謊言,除了沈過之外,是沒有人可以拆穿得了的,因為沒有第三者在場,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花不脫嘆一口氣:“唉,我們不能眼巴巴地看着他重傷而死,先生可是我們王府的中流砥柱,先生想我們怎麼幫你。”
普超風喘着粗重的氣息說道:“沈過雖然傷了我,但這沒有什麼大不了,關鍵是我中的是法咒,明天太陽下山之前,把我送到陰山三星觀石空道長那裏,我就有救了。”
他咳嗽起來,斷斷續續說著:“你們也看到了,沈過那一刀是帶有紅光的,他的碧血刀是被高僧開過光的,所以能破我法術,我是拼盡最後一點力量催動法術才逃得回來的。”
花不脫重重嘆一口氣,說道:“原來如此,難怪先生栽在他的刀下了,那小子命真好!”
絡鬍子彪漢半信半疑說道:“石空道長可是世外高人,他會為你治病嗎?”
普超風:“我有辦法,只要王爺派人護送去就行。”
絡鬍子彪漢:“先生,這裏離陰山至少三百多里路,以你現在的身體條件,能承受得住一路顛簸之苦嗎?”
普超風:“不行也得行。”
花不脫:“先生若是治好傷,還回不回來?”
他擔心普超風自此一去不回,自己少了一員猛將,如果轉投其他王爺帳下,那就更不得了,一旦是這樣,他情願現在不救普超風,總好過他日才來後悔。
普超風當然明白他的心思,說道:“當然回來,重歸王爺麾下,聽候王爺調令。”
花不脫:“這可是先生自己說的,本王可沒有逼你。”
普超風有氣無力:“普超風在此發誓,如違此誓,天打五雷轟!”
花不脫沉思片刻:“先生身受重傷,不宜顛簸,本王立即回營,派一輛馬車前來,另外派二十個騎兵帶備東西護送先生上路,至於能否趕得及在明天的太陽下山之前到達三星觀,那就要看先生自己的造化了。”
普超風:“謝謝王爺。”
花不脫:“百夫長,你隨我回營,其他人留下保護普先生。”
他率先上馬離開。
絡鬍子彪漢緊隨他而去……
中午時分,太陽火辣辣的。
二十個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兵護送着一輛豪華的馬車在路上全速前進。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顯得很疲憊。
這隊人馬是護送普超風到陰山三星觀的王府精銳騎兵。
從昨夜到現在,他們沒有休息過,在爭分奪秒搶時間,務必完成在日落西山之前把普超風護送到三星觀去。
這是脫不花王爺下令要他們必須完成的任務,完成不了,王府第一高手普超風就得要完蛋,他們也得要完蛋,所以他們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這些人胯下的戰馬全部都是上等好馬,按照目前的進度,他們能夠可以完成這個看似不能完成的任務。
傍晚時分,他們真的趕到了陰山南麓,每一個人都鬆了一口大氣。
只見巍峨高山,煙雲籠罩,越往山裡走,越是荒蕪。
一進入山谷,一股陰森恐怖氣息撲面而來,再進一步,陰森之氣更盛,雖然現在是傍晚,但尚有餘光,還算是日間,眼前仍然是濃霧籠罩,陽光照射不進來,幾乎看不清道路。
他們看到了一塊用蒙文和漢文刻字的界碑:凡人止步,越界者死。
所有的馬匹突然驚懼地嘶叫起來,停住,往後倒退着,若不是他們拚死勒住韁繩,只怕已經跑掉。
這情景太恐怖了,每一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頭皮發炸,全身起了如豆大的雞皮疙瘩。
“就在這兒停止吧,馬都不肯往前再走半步了,畜生都有靈性的,已經到了三星觀的地界了,我下車了。”車廂里的普超風有氣無力說道。
為首的軍官下馬,把韁繩交給同伴,打開車門:“普先生,請。”
普超風很艱難地走下來,他那張臉龐慘白得如同白紙一樣,他那雙眼睛變得黑幽幽的,閃射着綠光,根本就不是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被他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
普超風指着界碑說道:“不用害怕,不用害怕,謝謝你們送我來,這裏已經是凡人和邪靈交界的地方,這裏是被施了咒語的,虎豹豺狼到了這裏也得要掉頭,你們是進不去的,除非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這裏的邪靈,否則半步也踏不進去。”
他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叫道:“石空道長,求你讓我鬼劍普超風邁過結界,救我一命。”
空無人跡的山谷響起了一個聲音:“我不救人,也不渡人,生死有命,請回吧。”
普超風大叫:“全天之下,只有道長您能救得了我這條賤命,普超風不自量力,被覺慧老禿驢施過慈航普度法咒的兵器破了我的邪術,今天的太陽下山,就是我的死期,現在太陽就將下山,請道長法外開恩。”
“我也救不了你,除非你肯把你自己的靈魂賣給這裏的邪靈。”
聲音再次響起來,似乎很遠,卻又似乎很近。
“普超風願意。”
普超風磕頭大叫。
“哈哈,很久沒有聽到有人罵覺慧了,好,看在你罵覺慧一句老禿驢的份上,我給你這個機會,我派兩個道童下去接你。”
空蕩的山谷回蕩着那人蒼老的聲音。
片刻,一團濃霧鋪天蓋地般滾過來,但卻在界碑停住,好像有人操控住一樣,朦朦朧朧中彷彿有兩個黑影站在界碑旁。
這一切景象實在是太詭異了,超出了正常人的認知之外。
所有人嚇得臉色刷白,已經說不出話來,如果膽子再小一點,不被活活嚇死才怪。
那些戰馬竟然安靜地站着不動。
“接我的道童來了,在沒有離開山谷之前,千萬別講大不敬的話,否則後果自負,這是我對你們的忠告,一定要記住,各位兄弟,回去告訴王爺,普超風若是保得性命,自當回去效勞,後會有期。”
普超風拱手抱拳一下,拖着虛弱的身體往界碑走去,一踏過界碑,那兩個黑影隨同着他而去,然後消失在濃霧中。
二十個精銳騎兵回過神來,全身發抖地上馬,和趕車的馬車夫一道策馬沒命狂奔。
離開了山谷,所有的霧氣消失,西邊的那輪夕陽剛好沉下,他們不約而同回首一望,然後長長松一口大氣。
一個騎兵牙齒打顫着:“他媽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太詭異了,太恐怖了,太嚇人了。”
為首的軍官說道:“還啰里啰嗦些什麼,快走吧,越快越好,越遠越安心,大家都已經嚇尿了,嚇得只剩下半條命了,再嚇一下,剩下的這半條命就沒了。”
所有人縱馬疾馳,巴不得插上翅膀能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