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客
八卦門最高處的建築叫望月樓,是歷代門主的居所,它坐落在河水源脈的正前方,正好完美的遮擋了河流源頭,高度正好位於所在山峰中上位置,在整體的佈局中分外突出,又給人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中間一座3曾建築,古樸簡約,而又不缺恢弘大氣,兩邊各有幾棟兩層建築。如此搭配從感官上來說給人的感覺是非常舒適的。
站在望月樓三層,能很好的俯視整個八卦門,而大廳中央的懸梯能直接到達樓頂高處,樓頂側面有一座軟橋連接着樓頂和大山,下方是潺潺水聲,樹木植物,空氣清新,環境優美,和大山的連接處是一個寬敞的平台,往裏是個山洞,平台正是歷任門主修鍊之地,他們在這裏感悟日月遷移,感悟天地玄機。
此時平台中間正有一男子盤膝而坐,長發及肩,散而不亂,兩邊鬢角處各有一縷頭髮下垂,偶有几絲白髮,特別是鬢角根處,尤為明顯,即顯閱歷,又不失莊重。他眼睛微眯,嘴唇微動不知正在念着什麼,時而抬手捏着各式手訣。給人的感覺一點都不突兀,他坐在那裏彷彿是融入這環境當中。
突然,他眉心一皺,雙手自然扶在膝處,雙眼睜開,炯炯有神,只要見過的,忘了他的相貌也絕對忘不了他的這雙眼睛。彷彿做出了決定一樣,他不再停留,緩慢的起身,路過軟橋,朝望月樓走去,正當那人走入樓中坐好時,口中緩緩吐出幾個字:
“進來吧。”他彷彿是知道有人要敲門。
門外青年男子緩緩推門而進,身體微躬,拱手道:“啟稟門主,有客求見。”
“多少?”男子好像不喜歡多說話,抬頭看着遠處,隨口問道。
“一人。”
“姓名?”男子稍微一皺眉,把望向遠處的目光轉向青年人。
“來人不說,只說門主一見自知。”青年人說道,始終未曾抬頭。
望月樓的一層是門內的議事大廳,很多門內對內對外的重要事項都在這裏商議決定,一進門看到的是一個繪有八卦圖案的屏風,繞過屏風,正對的是一把寬大的椅子,邊上有個石質的圓形茶桌,要是臨近看去還能看到桌面勾勒着八卦圖標,厚重又不張揚。兩邊下位處各有一排椅子中間被茶桌分割,延伸到屏風兩側,兩排椅子後方各有兩根雕着花鳥魚蟲的石柱,佈局對稱,更顯威嚴。議事廳面積不大,想來也只是利用了一層的一部分空間。
此時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八卦門門主趙守一,下位處一青衣男子,款款而坐。兩人都沒說話,趙守一抬眼看着來人,而青衣男子則是端起茶杯,在身前搖晃着,兩眼深深的注視着茶杯中因搖晃而翻滾的茶葉,彷彿世間再沒有令他感興趣的事情。
趙守一就那樣一直注視着他,太平凡了,對面的人彷彿整個人身上都找不出他獨有的特徵,感覺這種人在縣城隨處可見,彷彿你見過一次再見也不熟悉,又彷彿第一次見面就像是曾經的舊相識。但趙守一併沒有因此而看輕他,反而是擔憂更重了,眉心一蹙,隨即輕輕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道:“想不到會是你來。”
青衣人彷彿沒有聽到般,眼睛還是深深注視着面前的茶杯,趙守一不再開口,臉上也沒有表情變化,就像剛才沒說過話一樣,低頭也凝望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知心裏在想着什麼。
片刻后青衣男子彷彿是從剛才的專註中回過神來,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抬起眼來四周望了望,又用手撫摸着身邊的石椅,突兀的開口道:”好!“,也不知是說茶好,佈局好,還是石椅好。
又是兩相無話。
過了片刻,喃喃的聲音從青衣男子口中傳出,他目視着半空,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在和趙守一說話。
”從前有對姐弟,父母早亡,她們相依為命,姐姐照顧弟弟,弟弟護着姐姐,雖然日子過的清苦,但他們對未來的生活都充滿了希望,她們在尋求生存的同時,也在拚命的修鍊,姐姐想變強更好的照顧弟弟,弟弟也想變強更好的保護姐姐。或許是她們的努力和真情感動了上蒼,機緣巧合下,姐姐拜入了葯門,而弟弟也被夜月組織看中,進入了夜月。她們當時年齡小,只為了尋求保護對方的力量都在各自不停的努力着,弟弟受傷了就會讓葯門的姐姐治療,每次治療后姐姐都會叮囑弟弟凡是都要小心,並且會給他準備好各式各樣的治療藥品備用,那時候弟弟雖然身上受傷,但心裏非常幸福,甚至為了能更多的見到姐姐他還故意受傷。“
青衣男子語氣不變的娓娓細說著,突然眼光變得銳利,臉上的肌肉開始收縮,扶着石椅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但還是堅持着語氣不變,繼續說道:”知道有一天......“
”呂良!“一個帶着哭泣的聲音響起,隨即議事廳旁邊的角門被快速打開,一個女人跑了出來,臉上熱淚盈眶,她停也不停的跑到青衣男子身旁,看她跑動的姿勢和動作就知道,她沒有修為,至少是修為很低,女子跑到青衣男子身旁伸手想要抓住男子的手,嗚咽道:”小良,你聽我說......“。
青衣男子目光依舊是看着半空,輕輕的用手推開了想來抓她的女人,這對他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他收回目光,低聲嘆了口氣,轉眼望向站在自己身旁,眼淚婆娑又不知所措的女人,強行的笑了笑,連他自己都知道,肯定很難看,很勉強。微微的說道:”我還以為要等我講完故事你才出來呢。“緩了緩又接着道”我現下叫做夜無傷,你說的呂良早就死了“。
女人望着他,眼淚猶如斷線的珠子般從臉上滑落。
趙守一嘆了口氣,站起來走到女人身邊,輕輕的扶着哭的快要支撐不住的女人,溫柔的開口道:”素珍,他會知道的,他會理解你的......“
女人再也堅持不住,回首撲到趙守一懷中痛哭起來,趙守一一邊輕輕的拍着她的肩膀,一邊輕輕的說著安撫的話語。
對於眼前的場景,青衣男子彷彿石化了一般,眼神一動不動,不知心裏在思考着什麼。
趙守一看着懷中的女人平息了許多,轉眼朝門口屏風處招了招手,說道:”玲萱,來。“他早就發現了躲在門口屏風處,古靈精怪的小女孩。
小女孩見到自己被發現了,癟了癟嘴,慢慢的朝着趙守一走來,見她大約七八歲的樣子,穿着一身紅衣,兩個小辮落在腦後,圓溜溜的大眼睛,雖然稚氣還很重,但一看就是個沒人胚子,眉宇間和趙守一有幾分相似,更多的還是像呂素珍,右腳腳腕處還用絲線繫着一個小鈴鐺,走起路來”丁玲,丁玲“的甚是好聽。
小女孩先是擔憂的看了一眼媽媽,然後眼睛一轉,來到青衣人身旁,晃着小腦袋,努着粉紅的小嘴,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上下左右的打量着青衣男子。而男子也把目光轉向小女孩,一動不動,像是在配合著似的,甚至臉龐還掛上了微笑,顯然這微笑並不是強行做出來的。旁邊的夫妻也看到了場中的情形,女人不再哭泣,輕輕的對着孩子說道:”玲萱,這是你舅舅。“
青衫男子雖沒理睬女人的說話,但出奇的並未出聲反對,還是面露微笑的的看着對面的小女孩,不知是看到了當年的姐姐還是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你就是我舅舅么?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玩?“女孩的語氣帶有疑問和略帶責怪,通過稚嫩的聲音說出來,就算夜無傷也不忍怪罪。他的眼神明顯的軟化了,然後抬手摸着女孩的頭,很是溫柔的道:”好孩子,乖,帶你媽媽出去玩,舅舅和你父親還有事商量“。
呂素珍抬頭看着夜無傷,眼裏又是止不住的有淚水流出,得有十多年沒見到弟弟的這種表情了。
女孩斜着腦袋,眨了眨眼睛,正待說話,呂素珍的聲音響起:”玲萱,和媽媽去外面走走“。
小女孩說了聲:”好吧。“才轉過頭牽着呂素珍的手,一蹦一跳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