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殺人?
青城縣,城門關隘下一座涼棚中。
一個年約二十上下,身着捕快服飾的青年,站在桌子前,在專心的洗刷茶具,然後小心的倒着茶水,邊說到:“老許頭的茶水在咱縣裏算是做的最好的,就是這茶具該換換了,我們頭兒來你這裏喝茶是看的起你,別弄這些破爛貨糊弄,下次在沒有新茶具掀了你的攤子!”說到後面裝作氣憤的看着身邊的老漢。
旁邊的老漢,訥訥的不敢說話,神情緊張,只是慌忙的點着頭。
對面坐着的是一個四十左右,尖嘴猴腮的中年人,腰裏別著口刀,不知是年歲長了還是許久未出鞘了,刀鞘口已經銹跡斑斑,真遇到賊人,拔不出來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只見他把汗巾往桌上一扔,抬起一隻腳放在凳子上,一隻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汗巾也得換新的!”
老漢訥訥的只敢稱是。
年輕人望了四周一圈,看向老漢說道:“大爺們有公務在身,就不用你伺候了,一邊獃著去吧!”
老漢走後年輕人又向四周望了一圈,有點擔心的道:“頭兒,要是不去,上面知道了怪罪下來,咱可吃不起啊!”
邊說著邊拿起剛倒的涼茶雙手遞給對面坐在椅子上的人。
只見對面的人右手接過茶水,一氣喝完,左手還一直摸着鋥亮的刀把,把空碗往桌上一放,咂着嘴說道:“茶是真不錯!”
年輕人趕緊提壺倒滿,又雙手遞給中年人,站在中年人一側諂媚的說道着道:“只要頭兒一句話,讓兄弟怎麼干,兄弟就怎麼干!”
中年人點了點頭,抬起右手捋了捋為數不多又不長的鬍鬚,目視前方故作深沉的開口說道:“這種好事幾年也碰不上一次,一個老頭一個小孩,那還不手到擒來!只因你平常謙遜又孝敬,這才只帶你來,就算找不上,這次的公出銀子也夠咱倆多吃幾頓好的!”
年輕人在一旁躬着身子,滿臉諂媚的邊笑邊點頭,聽中年人說完,把茶水雙手遞交到中年人面前,邊說道:“頭兒哪裏話,能跟着頭兒是我的福氣,銀子啥的我是萬萬不能要的,頭兒再說分銀子的話,那可就真不把我當兄弟了!”後面的話還做出一副有點生氣的樣子。
中年人聞言,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秦剛年齡也快到了,等下半年應該就干到頭了,我感覺副班的位置應該由你來做才最合適!”
說完右手接過碗,又是一氣喝完,也沒等年輕人開口,就起身往城門外走去,邊走邊說道:“縣裏這麼大的事情交給我李宏,我可得多盡心,把事情辦好!”生怕別人聽不到,還故意加大了聲音。
“那是!也只有頭兒才能辦成!”年輕人聞言知義,也大聲的回道,說完趕緊嘴巴對着壺嘴喝了幾口,快速的跟了上去。
兩人威風的走出關隘不遠,年輕人看四下無人,對着前面的中年人問道:“李哥,咱真去啊,萬一真碰到了咋辦,聽說是有功夫的!”
“田真,你小子跟了我也有好幾年了,我曾經也在大衙門裏當過差,也是見過世面的人,我的功夫你還不知道么,別說一個老頭一個小孩了,就算山上的賊人見了我,那也得嚇得屁滾尿流!”
被喚作田真的青年聞言笑道:“是兄弟的錯,下了李哥威風!”
說罷繼續前行,心道:“幾年也沒見你出過刀啊,再說這附近山上哪有土匪啊。”當然這話他是萬萬不敢說出來的。
此二人正是剛才涼棚喝茶的青城縣捕快。
大約又行了四五里,李宏找了路邊陰涼處一坐,對田真說道:“就在這裏歇了,等晚了回去交差,這就是往後幾天咱哥倆的行程了。”
說完不待田真說話又繼續說道:“明天再來,從老許頭那搬把凳子,弄壺茶水,這大熱天的,咱們公幹也不能委屈了自己!”
田真環顧四周,好歹找了一塊石頭,用袖子擦了擦,搬到李宏身後,邊示意讓力宏坐,邊道:“那是,那是,要不讓許老頭明天把茶攤擺這裏得了!”
李宏笑着罵道:“胡鬧!”,田真嘿嘿的笑了笑抬頭剛想說話,就看到了路邊來人,忙退了一步,湊近李宏耳邊說道:“李哥,這兩人莫不是......”
中年人聞言抬頭望去,只見路對面,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坐在馬上,兩腿來回晃着像是有些無聊,一老人手持韁繩,牽着馬,看來是剛走出關隘。
再細看那馬上之人,頭扎衝天辮,露出寬寬的額頭,額角兩側各有一縷細發垂落,眼睛圓潤有神,只是雙臉和眼窩微微凹陷,一看就是風塵僕僕,食宿不定的樣子。鼻尖筆挺,嘴唇細薄,搭配起來很是俊俏,穿一身棕褐色衣服,很舊,但很乾凈,雖然有幾個補丁,但更顯樸實,清純。咧嘴一笑露出潔白而又整齊的牙齒,不管男人或女人看了都想伸手一抱。這是田真看到的第一感覺。
他往一側看了看正和他一樣正在觀望的李宏,說道:“他們聊的還挺開心,要不咱上?不管是不是先帶回去再說。”
看到沒有迴音,又抬頭看去,前面的老年人,頭髮黑白相間,但大多數都已經白了,散而不亂,身上穿了一件粗布長衫,也是帶着些許補丁,眼睛微眯,正和男孩說著什麼,怎麼看也就是個普通的老人。
在路過兩人身邊時,老人見兩位捕快看着自己,緩步停了下來,不知對男孩說了什麼話,只見男孩好奇的往這邊看了看,隨即點了點頭,眼睛又望向了別處。老人緩緩的往田真他們這邊走來,來到不遠處便停下了身子,雙手一拱,說道:“兩位大人,一直望着老夫,不知有何吩咐?”說話語氣緩慢,甚是和氣。
田真站在李宏身後,一挺胸大聲問道:“從哪來?!......到哪去?!......所謂何事?!”干這行好幾年了,這套他熟。
老人也不答他,轉眼看向中年人,手還一直拱着,更恭敬了。
田真順着老人視線轉移到李宏身上,只見李宏身子一緊,趕忙拱手回禮:“老人家不要見怪,我等外出公務回縣,在此歇腳,見孩子可愛,忍不住想多看上兩眼。”
田真聞言,知道自己說錯話,連忙對着老人拱手,不再說話。
老人聞言一笑,也不回話,右手緩緩伸入懷中,田真看的清楚,李宏脖頸汗毛一炸,一行汗水從臉上滑過,滴入土中,身子綳的更緊,供着手一動不動,雙腿多少有些顫抖,但在努力的剋制。老人笑了笑,從懷裏掏出幾兩碎銀,遞到李宏身前,說道:“兩位大人辛苦,小老兒些許心意,請兩位大人喝茶。”
李宏的雙手都開始抖了,顫聲說道:“老人家不必客氣,我等.....我等......。”
不待把話說完,老人已把銀子塞入李宏腰間。
“大人辛苦為民,草民應該的。”說完再不停留,牽着馬緩緩前行,馬上男孩好奇的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兩人依舊拱手不動。
“李哥,他們走遠了”,過了一會田真見李宏還是一動不動,忙提醒道。
李宏長長的吁了一口氣,才收回手,對着田真說道:“扶我坐......坐下”。
田真稍有疑惑的問道:“李哥?”
李宏目視老人和孩子離開的方向頭也沒回的說道:“這次讓你漲見識了,看明白了沒?”
田真回道:“李哥,看明白了,這兩人不是咱們要找的人......”
不待說完,李宏開口說道:“剛才那老人,先自稱老夫,又自稱小老兒,最後又是草民。一定不是尋常百姓,見我們客氣才沒發作。”
重重的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剛才一直沒有行人通過。”
田真說道:“這個點哪有人,天這麼熱,都得等晚點涼快了才出來趕路。”
李哥回頭望了田真一眼問道:“還不明白?”
田真心裏一驚望向李哥,顫聲道:“剛才......他是要.....”
“他要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