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談
蕭清墨則是又被她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弄得疑惑,笑道:「謝我就不必了。不過今日是怎麼了?我是哪裏不對勁,竟讓你心生憐憫?」
看着蕭清墨略帶戲謔的眼神,姜靜姝有點慌亂。
重見故人,自己只顧着為前世晉王的死而惋惜,卻忘了掩飾自己的情緒。而這一世所有事都還未發生,她眼裏情緒太重,太容易叫人瞧出來。
於是收斂了眉眼,故作難過道:
「殿下說笑。臣女不過是為自己哀傷。畢竟太子殿下風流滿京城,聽聞我做太子妃,無數姑娘都盯着我呢。若是聽聞我不做太子妃了,怕是又要說我不知好歹。這來來回回,都是臣女的不對。你說我不該為自己哀傷嗎?」
誰料蕭清墨聽完卻只勾唇一笑,緩緩道:「方才我說退婚的時候,你倒是暗自笑的開心。」
姜靜姝有些驚訝,她方才分明是低頭暗笑了一下,晉王怎觀察如此細緻。
姜靜姝面不改色道:「應當是王爺看錯了。」
蕭清墨也不說話,只淺淺而笑注視她,倒是讓姜靜姝有些面上發熱。
她只能轉移話題道:「殿下今年為何入宮如此早?」
「自然是參加中秋宴。」蕭清墨心不在焉的回答,而後皺着眉向她靠近過來,直到能清清楚楚看見她額頭和臉上開始浮現出來的紅腫。
姜靜姝心中一驚,不由後退兩步,提醒道:「王爺?」
蕭清墨面色有些不善,沉聲道:「蕭慎遠今日太過放肆。」
姜靜姝瞭然,原來方才他是查看自己的傷。
「不礙事。只是……」
姜靜姝皺了皺眉,她要怎麼說才能讓晉王離蕭慎遠遠點呢。
「只是什麼?」蕭清墨對身邊人說了什麼,隨從便離開了,而後轉過頭問道。
「只是恐怕會讓王爺與太子之間生間隙,讓王爺難做。」
蕭清墨眉頭舒展,而後爽朗一笑,傲氣十足卻又讓人不反感:「我難不難做,豈是蕭慎遠能決定的。」
姜靜姝看着眼前人意氣風發的模樣,笑道:「那臣女便放心了。」
但心裏卻是沉甸甸的。
前世蕭清墨與蕭慎遠雖不甚交好,但蕭慎遠明面還是對蕭清墨恭恭敬敬,然而,事實卻是蕭清墨一直被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
她嫁給蕭慎遠后,發現蕭慎遠多次派人暗殺蕭清墨,所幸蕭清墨能夠逢凶化吉,躲過了刺殺。
若是今生蕭清墨與蕭慎遠交惡亦或是走的太近,不知蕭清墨還能否平安。
這邊姜靜姝暗自思索着,那邊蕭清墨身邊的隨從回來了,還捧着一個錦盒。
「王爺。」侍從恭敬道。
蕭清墨點頭,示意他將錦盒遞給姜靜姝身邊的丫鬟。
姜靜姝疑惑的看他,剛要詢問,就聽蕭清墨道:「消腫藥,蜀南帶來的。」
姜靜姝微微點頭,溫聲道謝。小葉這才雙手接了過來。
蕭清墨則是不着痕迹的勾了一抹笑容。
與蕭清墨道別後,在回將軍府的馬車上,姜靜姝愣愣地看着自己的雙手。
十指纖纖,光滑細膩,與前世那雙因時常握兵器而飽經滄桑、滿是瘡痍的手十分不同,這是屬於十六歲的姜靜姝的。
她仍有些不敢置信,放下手,愣愣盯着轎頂上的花紋。
若這是一場夢,夢醒了,她還是那個家破人亡,聲名狼狽的落魄兒,該如何。
她必須得再確認,她掀開轎簾,溫聲問道:「小葉,今年可是凜安四年?」
「啊呀。小姐,你糊塗啦,今年是凜安五年呀。」
「想來是近日事情太多,記錯了吧。」
「哎呀,」小葉一臉擔憂,着急道:「那小姐回去了可得好好歇息,這兩日被賜婚之事攪擾的小姐都憔悴了許多……」
她放下了轎簾,眼角劃過一點溫熱的淚。承蒙上天垂憐,所愛所護之人仍留於世,今生所有事情都還未發生,一切都還來得及。
小葉還在嘀嘀咕咕,姜靜姝笑了。
前世她只覺得小葉是個聒噪的丫頭,時常讓人煩躁不堪,此刻卻讓她無比安心,心像是被灌入了溫熱的水流,那些不安與焦躁全被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