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玉碎珠沉墜蓮殤(三)

第一百三十六章 玉碎珠沉墜蓮殤(三)

說罷,她又狠狠捏住了宋青蓮的下巴,凶神惡煞地從口中一字一句地道出:「你給我聽好了,宋青蓮,只要我霍雨漫在李府一天,你就一天別想好過,哈哈哈!」

言畢,她又將宋青蓮的頭狠狠一甩,站起身,狂笑着出了長廊。

宋青蓮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霍雨漫離開后,她最後一絲力氣也失去了支撐,有氣無力地倒在了地上,這種感覺彷彿墜入了人間煉獄一般。

雙足劇痛着,她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從眼中流了出來,那種絕望的感覺已經蔓延了她的全身,或許嫁到了李府,就註定要受這樣的恥辱吧。

她那一雙纖纖玉足已經廢了,從此後,怕是再也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了。

她是真的已經徹底的失去一切了,她已經失去了終身的幸福,失去了愛人,難道連做一個正常健康人的權利,都沒有嗎?

哪怕雙足再痛,也抵不過心中的痛,這種絕望的感覺,讓她感到窒息。

她終於承受不住那絞斷腳筋的劇痛,雙眼一黑,在走廊上便暈厥了過去,癱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走廊中的冷風拂動着她的衣襟,而她卻早已失去了意識,昏倒在那冰涼的地面上。無人問,無人管,亦無人憐惜。

而後幾天的日子,宋青蓮更甚絕望無助。

她那一雙腳已經徹底殘廢了,不能再如常人那樣正常行走了。便如同古時候的三寸金蓮一般,只能做短暫的行走,而每走一步都是舉步維艱,每走一步便要忍受着劇烈的疼痛。

既然已經成了這副模樣,她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呆在房間裏伺候着李石。整個禮服上下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關心她的足傷。

即便她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李府上下的人也絲毫沒有對她起一點點的同情之心,反倒更加厲害地折磨她,嘲笑她。

她每日裏受着李石的欺負,受着乳母的責罵,受着霍雨漫的折磨,便是連一絲絲的光明都無法看得到啦!,這樣的生活讓她覺着整個人生都灰暗了下來,再無任何光明可言。

這一日午時,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李石安撫了下來。

只有讓他安靜地睡著了,自己才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否則自己只會無休無止的受他的欺負。

她靠在在座椅上沉思了良久,心中已然過盡了千帆,終於,她抬起頭,沉沉地呼了一口氣,又緩緩站起身。

在起身的那一刻,雙術的傷口之處傳來了一陣又一陣中心的疼痛之感,他不由得痛得皺起了眉頭。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也只能忍着雙足的劇痛,才能夠站起身來走路。

她吃力地一步一艱難地走到了穿衣鏡前,打量着鏡中的自己。

看着鏡中的自己,她的心卻劇烈的顫抖了一下。

面前的這個毫無神採的人,當真是自己嗎?如今自己的這般模樣,怕是連自己都快認不出自己了。

憔悴的一副面容已經消瘦的不成模樣,雙眼深深地凹陷着,面色慘白,嘴唇乾涸沒有一絲絲血色。

連那一雙纖纖玉足也已經變成了畸形,如今的自己,還是那個澄澈清純的宋青蓮了嗎?

那個時候的自己,雖然生活貧窮,但至少也是光彩照人的模樣,可是現如今的自己從臉上已經尋不到一分一毫的光彩了。

或許自從自己嫁到李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一切了,那個清澈明凈而又堅強樂觀的宋青蓮,再也回不去了。

那絕望的淚水從眼中漫延了出來,這種絕望的感覺,讓她覺着整個世界都充滿着黑灰色,按到了的世界,再也不可能升溫了。

自己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為什麼還苦苦地存活在這個不值得的人世間呀?

這樣活着,不能和心愛的人相守,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連自己的一切都無法自己做得了主,還要受着這樣的奇恥大辱,還有什麼意義?

自己沒有任何改變着命運的能力,恐怕這一生往後都只能在黑暗與痛苦之中度過了。與其這樣活着,還不如趁早了斷。

她雙手緊緊的握住了袖口,乾涸的眼眸輕輕地動了一下,眼中泛起了一抹帶着凄厲的決絕。

猶豫了半晌后,便好似已經下了決心,閉上了眼睛,沉沉的呼了一口氣。

既然日後的生活註定是痛苦的,那自己又為何還要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一了百了,便也再沒有任何痛苦了。

可是她心中始終住着一個放不下的人,如若自己就這樣放棄了一切,那他又該怎麼辦,如果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他會不會難過呀?

可若自己這樣苟延殘喘的活着,這破碎的人生也不會再有任何價值了,在這裏,輔食中所度過的每一日都是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她凝思了片刻,終於邁着那艱難的步伐,忍着雙足的劇痛,一瘸一拐,一步一艱難的走出了李石的房間。

因為她的雙足已經殘廢,便是想逃,也沒有辦法逃走了。李石的那些下人料想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逃得出去,對她的看管便不像從前那樣嚴格,閑暇的時候便鬆散了下來。

她艱難地走到了李府的花園中,那花園的欄杆正是通向門外的,她左顧右盼了一周,見附近沒有旁人。

確保自己的處境安全之後,她便狠狠一咬牙,忍着雙足的劇痛,那瘦小的身軀從那欄杆底下鑽了出去。

因為她的身子瘦小,那欄杆又比較寬,因此,她從這裏鑽過去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如果除了她,換作是其餘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辦法從這裏逃得出去。

當她鑽出去之後,那雙足上的劇痛已經讓她無法站立,她已經痛得連五官都扭曲到了一塊。

可她卻狠狠地咬着嘴唇,使自己不能發出聲音,倘若自己發出了一點的動靜,那李府中的人便會發現她,將她帶回去嚴加懲罰。

當他忍着劇痛躲到一處安全的地方的那一刻,便再也沒有力氣,那種劇痛的感覺蔓延到了全身,她無力地癱倒在地上,忍受着那誅心的疼。

待到雙足上的疼痛消散了一些后,她才扶着牆,緩緩地艱難地站起了身,頭上的冷汗已經陰濕了她的頭髮。

她四處張望了一周,自己的確趁其不備溜出了李府,可她卻也不禁茫然,如今自己已經成這般模樣,就算逃出了李府,又有何意義呀?

因為逃婚的事情鬧出了這樣的軒然大波,左右這京城中的人物都已經認識自己了,就算自己走出了這裏,也沒有辦法獲得真正的自由。

這樣的一雙足,終究是走不遠的,而且李府的人發現她逃走後,無論自己去往哪裏,他們都會將自己抓獲的。

那個冰冷的家已經回不去了,自己和軒哥哥也已經再也沒有可能了,而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也不能讓軒哥哥再看到為之擔心了,自己就算逃出了那個虎狼之地,又能去往哪裏?

可是那個人間地獄一般的地方,她終究是不想再回去了。

她沉沉的閉上了那雙憔悴的雙眼,一滴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了下來,她終於還是邁着艱難的步伐,一瘸一拐的向遠方走去。

大約走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她從李府走到了京城中的一戶人家,吃力地伸出手,輕輕地叩了兩下門。

「砰砰砰!」

剛叩完門,她便耗盡了力氣,那雙殘足已經支撐不住,整個人都癱倒在了門檻邊,那疼痛已經滲入骨髓。

「誰呀?」開門的是盧雙雙,此時的她已然是一副深宅婦人的打扮。

「雙雙……」宋青蓮有氣無力地叫着她的名字,那一雙手卻無力的垂了下來。

「天吶,青蓮,你怎麼在這兒?」

看到宋青蓮奄奄一息的宋青蓮伏在自己家的門檻上,盧雙雙不禁捂住了嘴大驚道。

「我……」宋青蓮已經痛得連一句話都無法說出了,整張臉都已經漲成了紅色。

「青蓮,這次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快起來,你遇到什麼事了我們進屋裏說!」

盧雙雙說著,便立刻將宋青蓮扶了起來,並攙扶着她進了自己的家中。

在盧雙雙的房間中緩了好一會兒,她的氣色才緩過來,她能夠正常說話了,可是雙足卻在在不間斷的痛着。

「青蓮姑娘,喝杯水潤一潤喉嚨吧!」

此刻,簡鵬程也在家中,他倒了一杯溫開水,送給了宋青蓮。

「謝謝鵬程哥。」宋青蓮感激地接過了水杯。

自從自己嫁到李府之後,已經好久沒有得到人這樣的關心了。哪怕只是一杯尋常的溫開水,卻也令她鼻子一酸,淚水又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從眼眶中涌了出來。

「青蓮,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短短几個月不見,你就變成了這個模樣,還有你的腳,你的腳是怎麼了?」

「受了這樣重的傷,你這一路走過來的有多痛啊?」盧雙雙見昔日的好友被折磨成了這個模樣,也不禁心痛的落下了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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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醉伶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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