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璟月辰卿主
兩月後，大璟皇都。
唐歸內傷未愈，在半路發了一次高熱，險些沒挺過去。
他性子倔，再難受也不讓那戴面具的女將近身，硬生生自己從鬼門關撿回了一條命。
平日裏除了騎馬，更是不讓那女將靠近他半步，那人也是有脾性的，也不再靠近他。
重新回到故土后，唐歸恭敬地對這女將拜禮，感謝她一路護送之恩，謝她一路忍讓。
戴面具的女將翻身上馬，臨走時問道：“公子一路上都將臉抹黑，可是長相粗鄙？”
“……”唐歸一愣，旋即點了點頭，道：“的確是無顏。”
馬上的女人朗聲一笑，調轉方向留下一句“告辭”離去。
唐歸目送她離去，方才轉身進皇都，先是去買衣服、玉佩，后又找了家小客棧洗漱。
大璟祁王府。
“嘭!”
祁王二子唐寶將屋裏能砸的全砸了，怒氣難消的他轉身甩了貼身小侍一巴掌，“滾出去！”
“是。”小侍重重地摔在地上，忙手腳並用地往外爬。
“寶兒，”坐在一旁的祁王正君王允眼裏閃過一抹厭惡。
“你是王府公子，何必與一個低賤的小侍生氣。”
“父親！”
唐寶埋怨道：“我都要嫁去凰國守活寡了，您還數落我。”
都怪唐歸那個賤人逃跑。
現在人找不回來，婚期將近，陛下就要他去替嫁。
這天下誰不知凰國女帝登基八年，後宮美人無數，卻無一人誕下皇嗣。
那麼多男子生不了，不就是那鳳帝不行。
“鳳帝就是個廢人，後宮還那麼多君侍，我不嫁她！”
“我兒莫憂，凰國要的是第一美人，只要唐歸回來，你就不用嫁了。”祁王正君王允神色莫名道。
向來腦子缺根筋的唐寶突然機靈起來，緊張問道：“父親，難道是唐歸回來了。”
王允：“剛才有人稟，唐歸的那塊玉佩被人買走了，一塊殘玉，除了他誰會去買。”
唐寶聽后喜不自禁。
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父子兩人相視而笑。
“正君，大公子回府了。”
“知道了。”.
王允拍了拍激動的兒子，吩咐道:“好好伺候大公子，派人進宮稟報陛下，就說月辰卿主回來了，大婚事宜照舊。”
“是。”
祁王府管家回到前殿，叫來一個侍衛耳語兩句，才朝背對自己的人走去，“大公子。”
唐歸回身，“滿姨。”
雖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但管家還是再次被驚艷。
祁王府嫡長公子唐歸到底有多美，沒有人能說得清。
只是但凡見過他的人，無不自慚形穢，交口稱讚。
十歲，唐歸在宮宴上彈奏《鳳凰鳴》，一曲動天下。
被先帝封為月辰卿主，其意為大璟永恆的明月。
十二歲，先帝駕崩，當今陛下初登基就被人下毒，那毒古怪，非血親之肉不可解。
他人膽寒，是唐歸剜了心頭肉，自此唐歸入宮免跪拜。
此後四年，唐歸鮮少出於人前。
但兩年前，有一書生進府遇上唐歸，回去便作了畫像。
畫像一出，僅三月，大璟第一美人唐歸聞名於天下。
半年前，凰國來使。
凰國鳳帝欲娶大璟月辰卿主，締結兩國，若月辰卿主誕下皇嗣，可掌凰國鳳印。
可誰都知，這鳳帝登基八年，後宮美人無數，也沒見誰懷過孩子，月辰嫁她，豈不是如入火坑。
陛下開始自然不答應。
可凰國兵強馬壯，鳳帝又是好戰瘋子，凰國來使直言：
若大璟不答應聯姻，就揮兵直下，滅國搶人。
陛下是個沒用的，張口就答應了。
而唐歸自是不願意的。
以他的身份嫁誰都可做正君，何必去深宮與男子爭寵。
更何況傳言裏，那鳳帝雖然年輕，卻是個殺人如麻，粗鄙不堪，不能人道的莽婦。
唐歸想反抗聖旨，但這次陛下鐵了心，她寧願給唐歸划大片封地，也要送他去和親。
而今，唐歸知曉了父親的死因，又被信任的先生矇騙，嫁不嫁鳳帝，他已然無所謂。
而且……
鳳帝最好是不能人道。
“卿主，您的雪院奴每日都打掃，奴就知您會回來。”
唐歸極淺的笑了笑，提步走進屋裏，房中陳設一如他走那日，他的心境卻不復當時。
午時，唐歸才換了身衣服，宮裏的賞賜就進了唐歸的雪院，隨之而來的還有聖旨。
“奉天承運，陛下詔曰，祁王府月辰卿主唐歸……”
女官神情嚴肅的宣讀聖旨，聽旨的人卻站得筆直，別說腿，頭髮絲都不帶彎一下。
半晌，
唐歸讓小侍送女官離開，轉身將聖旨隨意地丟在桌上。
月底，他就要去凰國。
“小滿。”唐歸回頭喚道。
圓臉圓眼睛的小侍跑進來，“卿主，您要奴做什麼？”
“去告訴正君，我出嫁那日，我要看到我父親所有的嫁妝，但凡少一樣我都不嫁。”
“……”小滿縮了下脖子，“卿主，正君會打死我。”
“不會的，放心去吧。”
“……好吧。”在唐歸的視線下，小滿磨磨蹭蹭地離開。
半刻鐘后，小滿歡天喜地的回到雪院，正君竟答應了！
意料之中的事，唐歸不喜不憂，所有人都想他嫁去凰國，所有人都當那是個虎穴。
為了自己的兒子，無論唐歸想要什麼，正君都會應允。
夜裏，祁王與世女回府。
長子失蹤幾月，祁王從未去尋過，她篤定唐歸會回來。
這王府公子手無縛雞之力，身嬌體弱，跑也跑不遠。
現在人回來了，她也不着急見，與幾位君侍用完膳后，祁王才從溫柔鄉里爬起來。
她原想去訓斥唐歸膽大妄為，到了雪院門口卻吃了個閉門羹，但生氣她也只能忍着。
唐歸除了是她的兒子，還是有封地的卿主，位比皇子。
與凰國和親一事，陛下自知愧對他，給了他赤月大軍。
而祁王，只有親王之名。
祁王在雪院外甩袖離去，一門之隔后，小滿看着素來愛笑的卿主，無聲地掉着眼淚。
“母親……”
唐歸緩慢地蹲下身子，聲音輕得只有風聽見，“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