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假貨就是假貨
一夜過去。
東方熾消失了。
嘭——
「一群廢物！」
主帳中，鳳珺抬腿踹翻了桌案以劍指着副將怒喝道:
「朕沒看見屍體就不準停，滾下去，讓人繼續搜！」
「陛下息怒，臣這就去。」
副將快速應道慌忙退出。
她一走，鳳珺又一腳踹翻了身旁的沙盤，如同困獸般在營帳內來回踱步，目光陰鷙。
「玉璽到底在哪裏！」
她若是不問起玉璽，就不會被那個該死的東方熾察覺。
如今她尋不到玉璽，絕對不能讓東方熾活着回到京都！
「該死的……」
「陛下，臣進來了。」
腳步聲突然傳來。
鳳珺臉色突變，轉身的瞬間又恢復如常，「丞相有事？」
「回陛下，」剛從京都趕來的丞相躬身道，「陛下，您是想先回朝，還是去接貴君？」
鳳珺一愣，「貴君？」
丞相答，「是呀，玉衡貴君回大璟將近七月了，陛下不是說您相思病犯了，難受？」
「……」
鳳珺背在身後的手一緊。
她怎麼不記得有個貴君？不！不對！
她驟然咬緊后槽牙，目光轉睫間變得陰狠，凶光畢露。
不是她不記得。
是她的記憶有問題。
回想起與這具身體融合時，她的魂體差點就壓不住。
就差一點，她就會被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盡數反噬掉。
雖然最後是她贏了。
但原主的靈魂消失前，定是抹掉了她自己的部分記憶。
她雖奪得了身體，得到的記憶卻不完整，處處有紕漏。
「不愧是紫微星……」反應如此快如此果決，真可惜了。
「陛下？……陛下！」
鳳珺回過神，與丞相滿是疑惑的雙眼對上，她努力維持着語氣平靜道：「去接貴君。」
「臣這就去準備。」丞相笑起來，在行禮後轉身出去了。
鳳珺待她離開，想了想開始在營帳中四處尋找，翻箱倒櫃一通，沒尋到有用的信息。
「方才丞相說相思病……」
既是連臣子都知曉的，那這身體的原主定是愛極了那玉衡貴君，那她身邊一定會帶着與玉衡貴君有關的物什才對。
不在營帳里……
那一定在她手裏！
地牢中，呼吸微弱的李涵清聽見腳步聲掙扎着抬起頭。
看清眼前人，李涵清扯了扯龜裂的唇角，冷笑道:「你這妖孽，你若有種就殺了我！」
作為陛下的影子，沒能及時發現陛下的異常，她罪該萬死，讓她認妖孽為主，做夢！
「哼，你也就嘴硬。」
鳳珺倏然出手，掐住李涵清的脖頸將她提到半空，李涵清臉色頓時漲青，痛苦不堪。
「朕今日來此，是找你要一樣東西，玉衡貴君的畫。」
李涵清瞳孔一縮，當即啐了鳳珺滿臉唾沫，「你做夢！」
嘭——
「賤人！」將李涵清狠狠地砸在牆上，鳳珺嫌棄至極的掏出手帕慌忙擦臉，眉頭死緊。
噁心！
骯髒！
實在是太髒了！
「臟不死你哈哈哈……」李涵清趴在雜草堆里，盯着瘋狂擦臉的鳳珺肆意的狂笑不止。
若是陛下，被人吐了一臉口水，怕是已經提劍砍人了。
這個不知是什麼東西的妖孽竟只顧着擦臉，假，太假！
假貨就是假貨。
豈能蒙蔽過所有人！
李涵清笑得越發癲狂。
「你……」鳳珺丟了手帕，怒火中燒后拔劍砍向李涵清。
對方早已是遍體鱗傷，受了鳳珺幾劍，身上多了幾個窟窿，明明快死了卻毫無懼色。
好在笑聲沒了。
鳳珺居高臨下的睥睨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具死屍。
「朕今日就出發去大璟，你不把東西給朕，無所謂，等到了大璟朕自然能看到他。」
「只不過這玉……」鳳珺蹲下身，將一枚修補過的玉佩展露在呼吸微弱的李涵清眼前。
「朕可就毀了。」
「……」李涵清目光渙散，好不容易看清那塊玉佩，她掙紮起來，惡狠狠地盯着鳳珺。
王八蛋！你敢！
這是陛下最珍惜的東西。
你他娘的別碰它！
「嘖，反應這麼大，」鳳珺拋着玉佩，對李涵清的反應很滿意，「朕再說一次，把玉衡貴君的畫交出來，否則……」
我***你大爺！
李涵清腹中髒話成堆。
嗓子傷了卻吐不出來。
一邊是陛下愛惜的玉佩，一邊是攸關貴君性命的畫像。
李涵清理當選擇後者，但現在陛下不知生死，這怪物頂着陛下的殼子，旁人根本分辯不出來，她現在又要去大璟。
如她所說，她現在去大璟接玉衡貴君，定然能見到人。
畫像已經不重要了。
而那枚玉佩，陛下夜夜入睡都握在胸前，那是貴君送的，陛下看得比命還要重要。
衡量只在一瞬間，在鳳珺得意的目光下，李涵清手指沾血，在地上寫了放畫的位置。
「早這樣多好，軟的不吃非吃硬的，你說你是何必。」
鳳珺起身收起玉佩，笑容滿面的喊人來給李涵清上藥。
「用最好的金瘡葯，別讓這俘虜死了，朕留她有用。」
「是，陛下。」地牢守衛只當李涵清是蠻族俘虜，從未想過眼前這女人是女帝的近衛。
鳳珺點點頭，走時對李涵清道:「朕這就去取畫，你這俘虜別死了，朕下次來看你。」
「……」滾你娘的！
李涵清閉眼當自己死了。
這怪物偽裝的太像了，貴君可一定要察覺到，一定啊！
從李涵清房中取了畫像，回到主帳中，鳳珺想了想，走到燈火最亮的地方抖開畫軸。
畫軸徐徐展開。
白雪皚皚，紅梅繞枝，身穿白色狐裘的美人提着一盞兔子燈，從梅林深處緩緩走來。
「……」美，實在是美！
她活了上千年，在深淵裏仰望數百年，在人間遊盪數百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絕色。
對上畫中美人的眼睛，鳳珺屏住了呼吸，恐驚畫中人。
他只是站在雪中梅下，什麼也沒做，鳳珺就生出貪戀。
這具皮囊，她喜歡！
畫上題了一行詩句。
鳳珺輕聲喃喃，「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撫上畫中美人的臉，她又似深情道:
「原來你叫璽郎。」
大步出了營帳，鳳珺傳來副將下令，立刻出發去大璟。
營帳中桌案上，那幅畫滑落於地，畫中美人安靜地望着前方，緊握着手裏的兔子燈。
他那一雙含情眼裏，瞳孔中藏了一個小小的女子身影。
畫上題着:思君如滿月，夜夜減清輝。——十月初五於西北情思璽郎所作，妻鳳珺。
一道風吹進帳內，畫軸徐徐地又卷了回去，不染纖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