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一定要逃出去
關外。
“看看，他這臉，這身段，賣你千兩銀子不為過吧！”
馬車上，兩個身穿黑衣的女人坐在一起，看着角落裏。
蜷縮在角落的唐歸聽見動靜，藏在凌亂髮絲下哭得早已乾涸的雙眼再一次流下淚來。
他額際破了個洞，因失血過多全身冰涼，眼皮也重得厲害，現在全靠一根筋緊繃著。
他不能睡，絕不能睡！
唐歸用盡所有的力氣去掐腹部的軟肉，他已經沒有力氣發出痛呼，只是無聲哭紅眼。
若他不逃婚，不過是嫁給凰國女帝守活寡，也好過被一心信任的先生賣到關外匪窩。
“再少點！”想買唐歸的女人收回視線道，“他額上那大個洞，誰知道會不會毀容？”
“就算不毀容，這性子這樣烈，保不準還會再撞牆。”
女人說罷，看向角落裏的唐歸，“關外的女人可不懂憐香惜玉，你看他這小身板。”
“怕是一次就折騰死了。”
賣家聞言皺了皺眉。
“那你說多少？”賣家咬牙，“我實話跟你說了，這稀罕貨可是大璟國第一美人。”
“三國都找不出比他更美的，要不是他性子太烈一直尋死，哪輪得到你，還是雛！”
聽見最後這話，那買家雙眼頓時就亮了，只稍猶豫就舉起手比了個手勢，“八百兩！”
“……好，成交！”
硬撐着的唐歸驟然昏厥。
唐歸再醒來，就是在一間沒有窗戶，只有門的土房裏。
他額上傷口被包紮過了。
“吱呀!”
開門聲傳來，唐歸猛地抱住破舊的被子縮到最角落裏。
“呦，小美人醒了。”
“嘖嘖，瞧瞧這張臉蛋，這雙眼睛，值得上八百兩！”
買唐歸回家的女人容貌還算清秀，但一雙眼睛透着股Yin邪，渾身上下散發著酸臭味。
唐歸遠遠聞着就欲作嘔。
那女人的眼神，更是讓他覺得如蛆附骨。
“你該不會是個啞巴吧？”
女人臉色驟變，目光也變得陰惻惻的，花了八百兩，真要是個啞巴，她饒不了張三！
想着，她就伸出手去。
唐歸驚恐地瞪着那隻靠近自己的手，眼裏閃過厭惡。
那隻手越來越近。
突然，唐歸動了。
“啊——”
女人捂住手腕慘叫，溫熱的鮮血從她被割開的血管里湧出來，唐歸握緊手中的匕首。
“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竟敢傷我！”
女人痛猙獰，暴怒着上前打掉唐歸的匕首，用沒受傷的手將他從床上拽下地。
“賤人，我殺了你！”
“不……”
毫無反抗之力的唐歸“嘭”的一聲被女人踹到牆上，落地后他迅速縮起身體。
這是他挨打太多次后，身體自己形成的反應。
這樣不會太疼。
接二連三的腳踹到他身上，那女人嘴裏咒罵不休，濺了唐歸滿身鮮血、唾液、泥。
“美人？不過是個賤人！”
“看在這張臉的份上，等我玩夠了，把你賣去青樓！”
“正好讓你做個萬人騎的美人，才不枉我那八百兩。”
“……”
大璟皇都的月亮，在這遙遠的關外，無聲墜入地獄底。
“嘭！”
女人將昏迷的唐歸扔進羊圈，唾了一口，“想死還不容易，我要你活着受盡折磨。”
羊圈裏，唐歸毫無意識。
“咳咳……”
接連三日，唐歸被打得身上再無一塊好肉，他趴在地上咳得厲害，恍惚見到了父親。
“我是要死了嗎？”
“……可我還沒報仇。”
殺父之仇，不能不報。
唐歸的呼吸越來越弱。
這時，
“咩~”
唐歸原本渙散的瞳孔又有了神采，心臟再次跳動起來。
幾隻羊羔叫着，紛紛用濕潤的鼻子去蹭唐歸的臉頰。
被幾隻毛絨絨的小羊圍着，唐歸身上總算有了溫度。
“我一定要逃出去，”唐歸撐着草堆爬起，將一隻小羊抱進懷裏，“多謝你幫我取暖。”
關外夜間很冷，也很靜。
唐歸一隻腳踝上被鐵圈鎖着，有了點精神后，他拿着一塊小羊拱來的石頭砸向腳踝。
“唔——”
唐歸咬牙忍着痛，身體顫抖個不停，忍過了最疼的瞬間，他握緊石頭繼續砸下去。
那幾隻小羊也不叫了，只是焦急的在他腿邊跑來跑去。
半個時辰后，
唐歸丟下石頭，將血肉模糊可見白骨的腳從鐵圈裏抽了出來，此時草堆已被血染紅。
“咩咩~”
摸了摸圍來的小羊羔，唐歸努力扯出一抹笑，“多謝。”
與此同時，沙漠裏一隊人馬正往鎮上來。
為首的人一身黑衣，腰間掛着柄寶劍，臉上戴着面具。
“吁~”
前方有人駕馬跑來，“陛下，屬下已經打探到沙匪老巢，就在兩裡外的小鎮上。”
話音剛落，戴着面具的人就抽了下身下的馬，馬兒吃痛，立刻加快速度跑出去。
“傳朕令，天亮前朕要看到所有沙匪的人頭。”夜色下在馬蹄聲中響起的聲音很冷。
夜涼如水，當鎮上的沙匪醉生夢死時，一群黑衣人無聲無息的進了小鎮。
“陛下口令，一個也不放過！”
“動手！”
“是！”
一群宛若鬼魅的黑影散開去，寒光閃過，血腥撲鼻，無數沙匪還在夢中，就已人頭落地。
當天光泛白之際，小鎮口掛滿了人頭。
“主子。”
戴着面具的人回頭，就見下屬用鐵鏈拖着一個女人過來，“此人說有重要的事要見你。”
“什麼事?”
“別殺我！”被鐵鏈鎖住四肢的女人看見那些人頭，哆嗦着尿了褲子，崩潰喊道：
“人是張三賣給我的，不關我的事！”
什麼張三李四的。
騷臭味飄過來，戴面具的人揮手讓人把這胡言亂語的女人拖下去嚴加拷問。
半柱香后，下屬提着人頭回來稟。
那女人說話顛三倒四的，只說是買了個貌美少年，卻沒碰，只是關在家中羊圈裏。
“她以為我等是為那少年來的，屬下抓她時沒發現什麼男子，許是她在說謊。”
所以她就把人砍了。
“……”戴面具的人頓了一下，招來其他下屬去搜人。
若真有男子被拐賣到匪窩，她可不能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