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捂火
木子回到學校之後,之書要開的會似乎也多了起來,三天兩頭就要和部門的幹事們去奶茶店討論問題。校會進行組織改革的通知一出,各個院裏都緊鑼密鼓地張羅着精簡部門的相關事宜。
不同於之書的運作型部門,我所在的女生部是個主要承辦活動的部門,女生節這個大項目一結束,可以說部里這學期就沒什麼要憂心的事了,只剩下給參加校園舞蹈大賽的院隊伍化妝這一個任務。
而我所在的另外兩個組織,一個要籌備舞蹈大賽的主持,一個要籌備校內的散打比賽,所以整個四月我和之書沒見幾面,都在各自忙自己的。
散打比賽結束的那個周末,師兄師姐帶着我們和一幫大一的師弟師妹興高采烈地包車出去燒烤了。野外的蚊子真是格外地親我,走不了幾步就能在我身上留個痕迹。陳子拉着小刀他們衝到果林里摘橘子,小刀捧着一瓣剝好的橘子肉給我,真是酸得我欲仙欲死。
“這,酸得可以。”我喝了一口脈動緩緩神。
“啊,真的嗎?”小刀也吃了一瓣,怪叫起來:“真的好酸啊,剛才我摘的都還很甜的!”
“笨笨,嘗我這個。”陳子遞了一瓣新的來,我將信將疑地啃了一小口,嘿,甜的!
豎了個大拇指給陳子,小刀像是較着勁兒地又一頭扎回了果園裏。
“別去了,這會兒蚊子都上來了。”我說。已近傍晚,山裡什麼蛇蟲鼠蟻這時候也基本都要出動了。
“沒事,我皮糙肉厚,不怕!”小刀的呼喊從有些遠的地方傳來,我和陳子對視一眼,同時嘆了口氣。
“這小子有點死心眼。”陳子拍拍我的肩,說:“你也別對他太客氣了。”
“好歹是兄弟,總覺得做絕了不好。”我低頭看了看地上被踩得變形的落葉。
陳子沒再說話,掏了盒煙出來抽。我熟門熟路地也從煙盒裏拎了一支,湊過去搶他的火。
“不是吧,你還會這?”陳子嘴裏叼着煙說話不怎麼利索,我抬起手捂火,輕嘬一口把煙點燃,咬着煙嘴往邊上小噴一口淡白色的霧,眯了眯眼。
陳子被我這一出搞得自己的煙都點不着了,我側了一步為他遮住有些漲勢的山風,低聲說:“小刀看着呢。”
陳子差點沒被自己打火機燙到,壓低了聲音凶我:“大哥,你們倆打游擊把我拖下水算什麼意思!”
“誰拖你下水,借個火而已。”我翻了個白眼,吸一口煙繼續說:“就是糊弄糊弄他,這小子保守,不喜歡女生抽煙。”
“你怎麼知道?”陳子收了火機,我重新和他並排,兩點忽明忽滅的紅光在漸漸暗沉的天色里格外刺眼。
“聽他說話就知道。”我往身旁垃圾桶的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燼,說:“我之前有一回和他聊到網上的相親新聞,他說女生怎麼可以用生育作為結婚的條件來要求男方提供物質基礎,結婚應該是為了愛情而不是做個交易。”
“哇,那我可能還要單身十年。”陳子也彈了彈煙灰,說:“小刀還是沒什麼戀愛經驗。”
何止沒有,這弟弟乾淨地像張白紙,腦子裏只裝自己願意裝的事。我又吸了一口,誇道:“你煙不錯。”
陳子“嘿嘿”笑了兩聲,問我:“你什麼時候學的?”
我想了想,答:“去大理的時候。”
那是大四和之書一起的畢業旅行,大理古城裏的酒吧街,隨處可見都是叼着煙背着結他面前一排酒瓶子的姐姐。我問之書她們為什麼能喝還都人手一支煙,之書說你想試試嗎?我教你。
我扭扭捏捏猶猶豫豫搖擺不定了很久,之書在一個傍晚,拉着我就進了家路邊的超市,要了一包南京,讓我選個自己喜歡的酒吧。我們一路上到二樓,他拆了那包畫著玲瓏女郎的南京,告訴我這是細煙,女孩子抽的多;再手把手教我怎麼點,怎麼捂火,什麼是過肺,為什麼會有從鼻子裏出來的情況。
之書點煙的起始動作和很多電影裏的男主一樣,低頭着了以後,叼着煙嘴輕噴一小口淡白色的霧出來,像汽車剛啟動時的排氣管。
我穿着淺粉色綴滿了絹花的紗裙,散着一頭捲髮,坐在靠窗的高腳椅上學之書的樣子。他告訴我如果不想過肺,就當是喝飲料,只不過再原路吐出去。我們給這種方式命名為“小不點“吸煙法。
結他姐姐的民謠歌聲不絕於耳,之書在桌旁仰望着坐得高高的我,說:“寶貝,現在你也是窗外人的風景了。”
我“噗嗤”一下笑出來,說:“坐在窗邊抽煙就是別人的風景了?”
“不是。”之書一點也沒有被我杠的感覺:“是你給人的韻味,很個性,很美好。”
那天晚上,我們在大理的街頭,一人點着一支煙散步。之書說:“不要隨便抽陌生人的煙,怕裏面加了東西。”
我點點頭說:“不會的,我只自己買。”
“不行。”之書還是不放心:“我怕你自己買被人忽悠。”
“那好,我只在想你的時候抽。”我對他保證。
“最好是在有我的時候再抽。”拌嘴的聲音就在路燈下的青磚上越來越遠。
我垂眼看了看,從陳子這裏劫的煙已經燃了一半了。
“笨笨——”一道詫異的聲音從身後響起,我叼着煙回頭,正看見手裏拎滿了橘子的之書,和他身邊一臉震驚的木子。
------題外話------
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不要碰煙哈,對身體不好!不要抽着煙想事情,不能把他變成你冷靜自己舒緩情緒的方式,這是不可以的嗷,會有癮的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