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當校長的日子
世界最偉大的不是發明了什麼,也不是我們擁有了什麼,在楊斌看來,最偉大的應該是傳承了一代一代的知識,留下一本一本的文獻。從小就有個夢想,希望如那詩中所說,能嘔心瀝血培養出一代代的巨子。
楊斌:男、二十二歲,畢業於西南某師範大學2009級,師範大學的高材生,學生會主席兼學習部部長,每年獎學金獲得者,是計算機技術與軟件開發學院的大才子,在校有軟件王子之稱。但是就是這麼一個學生,最後卻不得不揮別大城市,來到這被成為梓潼的地方,當上了一名僅有一個班級的高中校長。
其中的細節我們不能一一說明,或許真如網絡上所說沒有一個叫李剛的爸,實際是一種悲哀。人常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既然來到這個偏遠鄉鎮,就應該好好完成自己來的使命。只是又一句話叫巧婦難做無米之炊,看看那五間破爛的教室還有那長滿青草的cāo場,楊斌是yù哭無淚。
天上下大雨,屋裏下小雨,寒風撕裂而過,擋不住一點痕迹,留不下一片溫暖。對面如此破敗不堪的學校,如何能留下一個願意留下來的老師?自己名義上是校長,實際這就是一個人站着的獨角戲,吹拉彈唱樣樣你都得來。
八月中旬來到此地,楊斌是想了又想,他恨不得放下那高傲的面子,回城市去做一個普普通通的程序開發員。可是轉念又想,如果自己走了何人又來教給他們知識?想想當初自己來時鄉親們那期待的目光,老鎮長那抖動的雙手,還有那些孩子們渴望知識的眼睛,楊斌狠不下心,也邁不出步。
梓潼鎮名為鎮級,實為鄉場。一個鎮由兩個鄉十個村組成,這裏到處都是大山,這裏到處都是懸崖峭壁,交通不便信息堵塞。唯一一條土公路也就只通到建學校的山下。望山跑死馬,從學校到土馬路來去就是一個小時,是一個實實在在的不毛之地!
來這裏半月,楊斌為了學校想過無數的辦法,今天他再一次踏上那申請資金的道路,希望上面能撥下一筆款子,不說能什麼購買教學用的實驗器具,至少能把這教室修一修,換上幾片好瓦,安上幾扇玻璃。最好再能買上幾袋水泥,幾方河沙。教室實在是太爛了,只要一到下雨天,這地就成了泥濘團,一地的稀泥,連個下腳的地兒也沒有。如果是夏天還好說,要是到了冬天,那學生們可咋辦?
“楊校長,你這是要去縣裏呀!”趕車的馬大叔一手趕着馬車,一邊笑着問楊斌。
“是呀!這學校的修葺的事情還沒一個着落,我得趕緊到縣城裏面去申請一筆修葺的錢,趕在開學的時候把這學校的屋頂給修好。馬大叔你這是去哪?要不捎我一程?”楊斌停下腳步一看是熟悉的馬大叔就立馬笑答道,在這條路上沒有幾輛車願意走,最常見的就是這種牲畜力車,兩個廢舊的汽車輪胎加上一張較大的木板,來去奔馳也算是苦中作樂裏面的風景線。
“看你說的,趕緊上來,大叔我就算不去縣裏,我也得把你給帶過去不是?”趕車的馬大叔連忙勒住韁繩,接着又說道:“我們這裏來個老師不容易,前幾年一連幾個都吃不下這個苦,來了就走。只有你楊校長能待下半個月!你能為孩子們着想我們是打心眼裏高興,大山裏面的孩子命苦,靠着高山沒什麼出產,想去縣裏上高中,那一個月三百塊錢的伙食費,我們是賣了老命也拿不出來。如果不讓孩子們讀書,我們卻又良心不安,祖祖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沒點知識那就只有下傻力的命………”
面對山崗,楊天聽着馬大叔的嘮叨,或許這不是嘮叨,而是敘述。因為他在這話裏面聽出太多的渴望,大人們渴望有一個老師能帶出一批孩子,學生們渴望老師教給他們知識,他們用雙目注視着整個世界,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走上這個大舞台,能用自己的雙臂撬動地球,讓歷史留下他們的足跡。
大山是一面阻擋知識灑滿山崗的鐵牆,它幾乎斷送了孩子們的未來。在這山崗里沒有什麼百萬富翁,也沒什麼億萬家產,有的只是一個個背着破舊行囊的打工者,他們由於知識的缺乏,是生活在這世界的最底層的勞苦大眾。每rì尋找着突破枷鎖的金鑰匙,每rì掙扎着那看不見的漩渦。
知識,他們需要知識,他們吶喊着、禱告着。只是彷彿偉大的神佛並沒聽見人們的禱告,他們依然選擇遺忘這片高高的山崗。什麼希望/工程、什麼壹加壹/基金,對這裏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連好不容易申請調來的老師,也忍心丟下那些可愛的孩子,有多快跑多快,似乎這裏就是世間苦海沉淪的漩渦,一步踏入永世痛苦。
初晨的太陽從山的那一邊慢慢騰空而起,美麗的光輝灑滿整個大山,原始森林如一位大夢初醒的少女子,帶着幾分朦朧,帶着幾分誘惑。山間的小鳥歌聲里充滿着歡樂,路邊的野花五顏六sè,時不時看見一片玉米地,那翠綠的玉米葉在晨霧中搖擺,白sè的鬍鬚打掃着那諸多的不如意。
從鎮上到縣裏,趕馬車需要走三個多小時的路程,期間多以土路為主,少有的水泥路那算是一種福利。楊斌懷揣着幾張從鎮上開出的證明,這是他這些天來唯一值得驕傲的功勞,為了這份證明,楊斌幾乎跑遍了鎮上的所有部門。
鎮上沒錢這是實話,解放初期的辦公樓沿用至今,一直都未曾換過。沒錢並不是楊斌苦惱的地方,他最苦惱的是這些人死要面子,說啥不能給國家添麻煩。為了這幾張紙,楊斌是磨破了嘴皮,訴苦、撒潑裝無賴。幾乎他所想到的辦法,都用在了這個上面。他也想過讓鎮上幫忙籌集資金,不給縣裏添麻煩,只是那可行嗎?鄉親們都那麼窮,有幾人拿的出來錢?想想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人年輕,多跑幾趟也沒啥不可以。
“馬大叔你就在這裏停吧!前面幾公里就有汽車,不能耽擱你忙農活。”楊斌雙手拉着肩包的背帶,招呼趕車的馬大叔停下,這裏是水泥路,路好走就當鍛煉自己身體。
“停啥停?這離那縣城的汽車站還有好幾里地,要鄉親們曉得我半路趕你下車,還不罵我馬老三沒人xìng?趕緊坐穩,這時節沒啥農活忙,拉你一人到縣城又耽擱不了啥事。再說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能眼睜睜看着讓你一個大學生吃這個苦?我馬老三雖說沒讀個書,但也知道老師才是孩子最寶貴的財富,要是把你累着,誰來教咱們的孩子?所以坐穩呢!駕!”馬大叔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而是催馬快速前行。
農村人最淳樸,你對他好,他一定會加倍報答你。馬大叔雖說讀書識字不多,但是他也知道知恩圖報的道理。一個剛從學校來的大學生,為了孩子能上學心甘情願的留在這裏,又是叫相親們幫着除草,又是自己到縣裏去申請資金,如此好的老師打着燈籠火把也難找,自己能在鎮裏遇到他就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說啥也別讓他吃苦,自己多走點路算啥?又耽擱不了農活。
“這…….那謝謝馬大叔!”楊斌本想拒絕,但是看着在水泥路上飛馳的馬車,幾次動嘴卻又難以說出。自小在農村長大,雖說後來父母到縣城裏面做了水果生意,但是說到底自己還是一個農村娃,農村人知道農村事,別人對你好是看得起你,不要不知趣,如果不答應他們會覺得你人這個嬌氣。
“哦…….這才對嘛!你想想這麼遠的路,你一個人走要走多久?一去一來這得天黑。縣裏的旅館不便宜,三十塊錢夠我們賣幾十個雞蛋,我陪你走一趟至少回來不用摸夜。”馬大叔打着響鞭,一邊笑說道。
從鎮上到縣城如果是直線距離,也就一二十公里的路程,但是架不住山高,這上山下坡,七彎八拐真的會走死個人。當初自己來這裏,還是縣裏專門開了一輛吉普車,要放平時去一趟縣城,那簡直就如重新走了一趟長/征路,一上午盡耗在這走路上面。
山路彎彎,樹木蔥綠,別看這裏似乎與現實脫節,但是當靜下心看的時候,才發覺真的很美麗。一條兩車道的馬路在崇山峻岭中蜿蜒而過,原始的地貌原始的生態,數不清的大樹屹立在這山間,五顏六sè的花朵點綴着這的世界,鳥兒鳴叫,百花爭艷,聞一聞這空氣,瀰漫著野花的香味,帶着一股大自然的氣息讓人倍感舒心。
要說走這條路,楊斌是第二次。上一次光顧着幻想心中的學校,也沒多觀察這大山的美麗,此時才發覺自己真錯過不少。藍sè的天空、碧綠的河水,山勢起伏變化萬千。俊秀的山峰連綿起伏、峰巒疊嶂,一條河流碧波蕩漾,馬路就在河流的上方,時不時往下望,那刀削斧砍的懸崖差點讓人驚魂。陽光照shè在這山巒之間,點點光芒透過樹葉落在灰sè的馬路上,如一盞盞路燈,照亮着前方的道路,也照亮着孩子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