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收網
此時阿波罕眼中只剩滿溢而出的殺意,他不躲不閃,任由暗器插入血肉,鋼鐵似的拳頭揮在阿古臉上,將阿古打的眼珠幾乎都要爆出來。
他又一腳踩在阿古心口,兩手鎖住阿古的左胳膊,反着猛的一擰,只聽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鮮血噴涌而出,阿古的左臂竟被阿波罕生生扯了下來。
下一秒,十幾把不同的武器同時招呼到阿波罕身上,他不管不顧,直接用手抓住眼前的重刀,猛的像身前上方一拉。
用重刀的那人本來算是力氣出眾的,但他面對重傷的阿波罕,竟毫無抵抗之力。
同時,阿波罕抬腿踹到那人身上,把重刀奪了過來,一揮手,在距離他近的幾人身上開了個口子。
他無視自己傷痕纍纍的身體,怒吼着揮舞着重刀,與那些人拉開距離后,隨手把插在身體中的幾把刀生生拔了出去。
「他奶奶個腿兒的……」阿波罕怒視着他們罵著,「你們就找了這幾個人對付老子,未免太過看不起老子了。」
其中一人諷刺的輕笑一聲,不緊不慢道:「哈……將軍果然身負神力,只是你沒發現,營帳中的動靜這麼大,竟無一人來援嗎?」
說話間,外面又接連四五聲口哨聲,那人表情更加得意,「本想讓將軍走的體面些,不過事情發展到這步也無事,畢竟從我們所處的營帳往後七百里,將軍的部下都被清理乾淨了,百里之內有七萬大軍候着將軍,今夜我們的動靜就是再大,也驚動不了七百里之外的狼王軍!」
帶着濃重血腥味的夜風吹起營帳帘子,黑壓壓的兵將拿着武器站在門前,他們所持的武器向下滴落着鮮血,阿波罕怔愣在原地,向來豪邁堅毅的眼中竟升出了點點淚光。
他從未想過赤淵人的武器上,會有一天染上自己人的鮮血。
那些要報效國家的兄弟沒有戰死疆場,而是毫無防備的,死在了無數次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手中……
身體也好,心臟也好,他從未感覺這麼痛過,像是被活生生剝皮拆骨的痛。
阿波罕緊閉着眼睛呼出一口氣,而後緩緩抬起手,指着他們,字字如山壓在眾人心間。
「你們在殺掉自己人的同時,就不配再穿狼王軍的戰甲,老子今天就算豁出命去,也要扒下你們這身皮!!」
響徹雲霄的怒吼聲過後,阿波罕如同一隻失了理智的猛獸沖入敵軍之中,他似是感覺不到疼痛,一刀刀一劍劍傷在他身上,他卻依舊有着拔山扛鼎之力,輕而易舉用那把重劍,將面前阻擋他的人撕的四分五裂。
幾十個士兵同時衝上去想要困住他,只聽一聲震天吼聲,他們如同秋風掃葉一般,被阿波罕撼天搖地之力給掀翻在地。
打鬥間,營帳中的油燈被碰到在地,火舌順着羊皮毯蔓延至整個營帳,火光中的阿波罕手揮重刀,將一人自肩頭斜砍至腹部,霎時那人便血流如注,身體被成了兩半,倒在烈火之中。
這幾乎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幾萬的兵將面對區區一人本不該害怕,卻被眼前如同大山不可撼動的人嚇的膽戰心驚,他們不僅一次見過阿波罕在戰場中是什麼樣子的,如今成了敵人,才更加直觀的感受到這種發自內心的懼意。
阿波罕不管不顧,只攻不守的與眾人廝殺着,手起刀落,那些死去之人的鮮血多的幾乎能撲滅火焰,在場之人無人不膽顫心驚。
如今的阿波罕如同來自地獄的羅剎鬼怪,所有靠近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一時間竟沒有人敢接近他。
他又將幾人開膛破肚后突然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群狗崽子現在知道害怕了,殿下十七歲時,就能將正值壯年的老子打的三天都爬不起來,你們竟敢說他死在了那灘爛泥里,而今區區幾萬人,就敢妄想殺了殿下,妄想毀了狼王軍,老子今天就清了你們這群雜種!!!」
阿波罕像是沒有痛覺,也不會感到疲倦,他拎着重刀揮殺而去,但由他親手訓練出來的狼王軍也不是吃素的,眾軍雖對阿波罕心生懼意,但在戰場上,他們絕不會後退半步!
一對勾刀帶着鎖鏈自遠處飛來,剛好鎖住阿波罕兩邊的琵琶骨,又是一對長劍,利落的割斷他的腳筋,劇烈的疼痛使得他差點跪倒在地,手中重刀及時撐住他的身軀。
他口吐一口鮮血,笑聲直叫人起起皮疙瘩:「老子這一生,除了大殿下與王上,連天地都不跪,你們這群宵小怎承受的起老子一拜?!」
說著,阿波罕就用手生拉活扯着,把咬在琵琶骨中的勾刀連着血肉一同撕了下來。
這本來是個極好的機會,但阿波罕的驚人之舉看的他們心驚膽戰,眾軍一個個的面如土色,他們面面相覷,有膽子大的反應過來后帶頭沖了過來,隨後眾兵便蜂擁而至。
一刀,兩刀,數不清的利器在他的戰甲上捅出窟窿,阿波罕奮力抵擋廝殺着,可他自己心裏知道,他傷的太重,身體撐不了多長時間,他只盼自己這幅殘軀能撐到大殿下回來。
也許是狼神顯靈,就在阿波罕快要支撐不住時,突然雷鳴似的馬蹄聲從四面八方包圍而來。
遠處響起刀劍相接,與戰馬嘶鳴的聲音,本來與阿波罕對峙的眾人如驚弓之鳥,不一會兒便有哨兵來報,那人來不及跪下,邊跑邊慌忙稟報:「阿古大人不好了,百里之外的兵將不知從哪兒得了消息,從四周將我們圍了起來,領頭的是……是……」
「是誰,快說!」
那人吞了吞口水,慘白着一張臉顫顫說道:「是驍王殿下親自領兵……」
「鏜啷!」
是兵刃掉在地上的聲音,營帳周圍死一般的寂靜,而後阿波罕咳着血瘋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狼神降臨了,你們這幫狗崽子等着被他千刀萬剮吧!!」
說話間,無數騎兵已衝到眼前,這場突如其來的內戰,在力量懸殊的處境中煙消雲散,反叛的眾人紛紛被押解起來。
阿波罕晃動着重傷的身體,眼見赫連決駕着戰馬從遠處奔來,他咧嘴一笑,染滿了血的身軀再沒了力氣,手中重刀掉落在地,眼前黑暗襲來,他如釋重負,安心的閉上了眼睛。
等阿波罕清醒過來,已是五天之後,他朦朦朧朧的睜開眼,映入眼帘的是一抹艷麗的身影,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是誰,那女子就趴到他身邊又哭又笑道:「大將軍您終於醒了!」
聽着哭聲,阿波罕不由得心生厭煩,他強忍着身體傳來的劇痛,啞着嗓子罵到:「老子還沒死呢,哭什麼哭!對了……殿下……」
阿波罕想要爬起來,腹部的傷口絞的他疼痛難忍,女子連忙按住他,「軍醫吩咐過,將軍這幾天不可亂動,您還是……」
「嘖……閃開!」阿波罕怒目圓睜,揮手推開她,沒好氣道:「穆婭,老子不過睡了你幾次,你一個軍妓何時也能管老子的事了!」
不顧穆婭嬌聲阻攔,阿波罕下了床,東倒西歪的走出了帳篷,在外巡邏的士兵見他站也站不穩,忙想過來扶他,也被他一掌推開。
他不耐煩的發起了火:「想當年老子心臟被捅了個窟窿還用不着你們,不過幾處小傷你們緊張個屁啊!都滾一邊去,別耽誤老子去見……」
「剛醒就發這麼大的火,看來大將軍的確沒事。」
調侃道聲音傳來,阿波罕抬眼望去,赫連決正毫髮無傷的站在他眼前,阿波罕的心徹底放到了肚子裏,還好……還好,他昏倒前看到的景象不是幻覺。
「殿下,你可回來了!」阿波罕一下沒了脾氣,晃動着巨大的身軀向著赫連決的方向緊走了幾步。
「你這才剛走幾天,那群叛軍就想要造反,殿下,您快跟咱說說是怎麼處置他們的?」
此話一出,赫連決不自然的笑了笑,只道:「本王已將他們監禁起來,至於怎麼處置,容我再考慮考慮。」
「有什麼好考慮的!」阿波罕按捺不住心裏的憤恨:「那麼多兄弟都死在他們手中,他們還妄想殺了殿下,老子恨不得把他們千刀萬剮!」
「這……」
「這什麼這!殿下,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的了!要放在平時,這群狗崽子早就人頭落地了,還用等到現在?!」
「那就按大將軍說的辦吧!」
粗獷低啞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阿波罕一怔,不對啊……這聲音怎麼這麼耳熟?
轉眼馬蹄聲就到了身後,阿波罕轉身望去,猛然見到馬背上竟又出現了一個赫連決,身後還跟着司南月與小侍女。
他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張大嘴巴左看右看,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是……我是不是還沒醒,怎麼有兩位殿下?」
看他獃獃的樣子,先前與他說話的赫連決揚唇輕笑,抬手放置耳後,輕輕拉扯,撕下來一層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面容。
不是別人,正是達日阿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