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與白月光(二)
南梔一睜開眼睛,面前白色的光污染讓她難以忍受。
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對現在不太舒服的她來說,實在是難以形容的酷刑。
低頭躲避光源,南梔才發覺這個難受是因為自己的雙眼腫脹,應該是哭出來的。地上一片狼藉,因為破碎一地的酸菜鯽魚湯開始變涼,一陣腥味湧上來,讓南梔的胃部發脹,想要嘔吐出來。
“你在發什麼瘋!”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說的話卻很不中聽。
南梔胸前激烈翻湧着原主的情緒,很難受,餘光又瞄到縮在角落的孩子,她努力地平復着,狠狠拍了幾下胸口,這才終於順過氣。
現在的劇情正是男主接到好友電話知道杜若笙要回國,他聽到這個消息時狂喜的模樣被原主撞到,還聽見杜若笙的名字,直接失控摔掉男主手機對峙的劇情。
“崽崽,你別怕,來媽媽這裏。”她沒有過多的力氣理會那個垃圾男主,朝着角落的兒子招招手,示意他先過來,“不要踩到地上的碎片,你小心一點,媽媽現在沒力氣過去。”
年僅四歲的小晟聽着媽媽的話仔細看路來到南梔身邊,眼眶紅紅的,媽媽剛才突然發火嚇到他了,不像平常的媽媽。
徐旌晟撲進南梔的懷裏發覺安全了,這才哇地哭出聲。
小孩子太過懂事也是一種煩惱。
“別怕,崽崽,媽媽給你一個任務好不好。”南梔費力抱起兒子,一隻手在後背給他順氣,抱着晃着,“去叫管家爺爺,讓他叫幾個人來打掃這些殘渣。然後呢,崽崽乖乖一個人去吃飯,媽媽突然有很重要的事情和爸爸商量。”
嗯嗯。小晟乖巧點頭,被媽媽抱到安全地后就撲騰着兩條小腿去找管家了。
男主徐博元一直沒有接話,一般在家時,兩個人不交流到什麼程度呢,就算在教導孩子這件事情上,只要原主說話,不管他之前和孩子聊天多麼熱絡,都會突然閉嘴,就怕原主接上他的話頭,得寸進尺。
“你沒有聽見我的問題?宋南梔,你在發什麼瘋?”他彎腰撿回手機。
南梔一聽見他的聲音又心痛得無法自拔,一股屬於原主的情緒湧上來。蠢姑娘書讀的少,腦子也一根筋,根本想不明白為什麼愛上一個人不能太過廉價。
你那麼難過,那徐博元怎麼可以獨善其身,他必須跟着死在這愛情的深淵裏,這樣才不愧她來這個世界一趟。
南梔抬頭好像終於反應過來他的話一般,眼神卻是若無其事地掃過男主的臉。
確實絕品,什麼常見的刀切斧鑿的下頜線,什麼薄唇,三分涼薄三分冷漠三分莫不經心這些老詞語堆砌在他身上完全符合。是一張高嶺之花冰山臉,只為女主融化。
和清梵不一樣,清梵心有大愛,這個人卻是自私無情的商人秉性,只有對他有利的,或者是他愛的,他才會改變態度。
此時他高高在上睨着南梔,想要聽南梔的解釋,他的手機一壞,可能會延誤許多工作,這麼想下去,他也沒興趣聽南梔的解釋了。
“手機給我。”他不等南梔動,就抽走她剛拿出來的手機。
南梔一句話都沒說,只等着他和助理打完電話要送電話過來后,徐博元直接將手機扔回來。
“我有事要說。”她剛才凄厲的哭喊讓嗓子又癢又腫,聲音沙啞起來,平靜得不可思議,這倒是讓倚在牆邊閉目養神的徐博元抬起眼皮地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缺錢,和助理說,我吩咐他每月的額度給你提高五百萬。”言下之意就是沒事別說話,有事找助理,反正都是錢的問題,最好別找他。
“不是,”南梔深吐出一口氣,“我想和你離婚。”
徐博元哼笑幾聲,纖長的手扯開因為剛才弄皺的領帶,不可置否:“這是以退為進?你只要別染上賭博,我會吩咐小高每個月卡的額度給你提高一千萬。”
南梔咧開嘴無聲笑了幾聲,極度嘲諷的,卻是對着她自己,這是徐博元沒有從南梔臉上見過的情緒。
“我聽到了,杜若笙回來了。”南梔看着管家站在遠處,攔着大家進來,還叫人都走開的樣子動動眉毛,接著說,“我知道你愛她,我只是佔在這個位置太久了,久到我自己都累了。”
“你的條件是什麼?”聽到這些話,徐博元並沒有讓南梔看出他的開心,也沒有質疑,這個男人不喜形於色,根本就看不懂他。
真的嗎?
南梔又勾勒出一個嘲諷的笑,如果真的是這樣,他的手就不會輕微地顫抖了,很細微,但是逃不過南梔的眼睛。
還真開心呢,真讓人不愉快啊……
“我可以不要你的錢,但是崽崽得跟我走。”聊起徐旌晟,南梔露出溫柔的笑,“崽崽留在這兒只能擋住你們的愛情,與其讓你們討厭,還不如讓我帶走。”
“事實上,”徐博元慢吞吞地撫着袖扣,“你要知道,沒有人會比得上徐家的環境好,小晟留在你身邊,只能讓他成為另外一個你,根本成不了精英。”、
“是。”南梔面色發白地承認,“你說的也對,那崽崽留在你這裏,但是可以定期在我身邊住幾天,這個你叫律師和身邊的助理擬訂一下條款。”
南梔承認和妥協得很快,讓許博元打消了南梔是開玩笑的想法,後面妥協和大方地承認讓他發覺,這個女人好像不是時時刻刻都是牛皮糖纏着他這一個行為。
亦或者是她想要離婚這件事情讓他的確很欣喜。
他又想起小笙的臉,那麼單純陽光,合該被他保護一輩子。自然其他人就不怎麼重要了.。
“就這樣吧,”南梔難受地揉了幾下太陽穴,“等你律師擬好條例我們就去領離婚證。”
“嗯。”
南梔轉過身後,背後傳來了一聲回應,雖然短促,但可笑的是,在長達四年的時間裏,這是徐博元第一次回應這具身體的話。
“呵。”
南梔獃滯了幾秒,釋然地呵出聲,沒有像往常一樣黏在徐博元身上,而是一眼都不看他,抱起本該在飯廳吃飯卻偷偷跑過來的兒子回房間。
瞧瞧,這難道不是長足的進步嗎?南梔哼笑,既然女主和男主都介意這個身份,南梔在這個身份上很多事情做起來都像是有目的的,那還不如不要這個所謂的‘妻子’身份,遠距離更讓人能抓心撓肝。
將孩子放在這裏又有兩個目的,第一,就是能夠製造與男主再見面的機會,第二,有一個孩子在身邊,家裏原本一直在的媽媽又因為離婚走了,憑藉著男主這該死的責任心,肯定多把關注力放到自己孩子身上,刨除上班和帶孩子,和女主的談情說愛的時間少之又少。
慢點升溫,或者是多一點矛盾,好辦事。
“崽崽不要怪媽媽,媽媽現在還沒有能力讓崽崽過最好的生活。”南梔抱着乖乖在自己懷裏的小晟,“但是媽媽會爭取,每周來看你的,希望崽崽不要生媽媽的氣。”
“我知道的,媽媽。”徐旌晟雖然失落,但是他看出媽媽是強忍着淚水,自己偷偷偏過頭擦了好幾回眼淚,“媽媽不要難過,都是爸爸的錯!”
他很聰明的,知道爸爸媽媽吵架是因為一個叫什麼笙的女人,媽媽本來很傷心的,看到他偷看才害怕嚇到他忍住了。
都是爸爸壞!
都是那個壞女人壞!
他才不會怪媽媽呢,不過只有一點點,真的只有一點點的難過而已。
南梔看着孩子這麼懂事,本來半真半假的眼淚實在是忍不住,抱着孩子狠狠地在他頭上rua了幾下,也聽到了小晟的幾聲‘壞女人’。
隨即正色道:“崽崽,媽媽和爸爸離婚和什麼人都沒關係!”
所以不要去當炮灰了啊我的傻兒子。
“那為什麼你們兩個人要離婚?”
看著兒子的問題,南梔又趁機呼嚕了幾下孩子的頭,笑着跟他講:“因為不合適啊,就像崽崽前幾天喜歡的奧特曼,一開始大家都很好,你和玩具玩得很開心,就像爸爸媽媽一樣。
後來你長大了,有了新玩具了或者是不喜歡玩玩具,但是玩具還是那樣好,也沒有壞,你能說是新玩具的錯嗎?只是你和老玩具變得不合適了,不代表新玩具不好,也不代表老玩具不好,對不對?”
“嗯嗯,我聽懂了,媽媽我也會乖乖的。”還沒等南梔提出要求,孩子就懂事得把南梔的擔心打散了,只要孩子不和女主犟就好了。
徐博元倚靠在門口聽着南梔所謂的‘玩具論’,聽着聽着,不是新玩具的錯,也不是老玩具的錯,那就是他這個玩玩具的人的錯了。
她在拐彎抹角地怪他。
還有南梔說“不合適”時語氣的悵然,讓他心底頓時就不舒服了。
有一種莫名的煩躁感,還有南梔今晚那幾個自嘲的笑容,他感覺像是被放棄了一樣。
讓人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