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棋局
顧彥下棋的手頓了一下，看着她皺眉。
「你在笑什麼？」
張念瑾看着他，嗤之以笑道：「我笑顧將軍英明一世，居然也能被流言蜚語所困頓。寧可聽信他人讒言，卻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判斷。這可真是可笑至極，也就難怪，這局棋到現在都還沒看透。」
顧彥不信道：「怎的，難道這局棋，你能解？」
「當然。」
張念瑾自幼便是琴棋書畫都學了個精通，為的就是不被人瞧不起，給孔氏爭面子。
這局棋，看似難解。
黑棋被夾在了中間，前後夾擊，就算是釜底抽薪也未必能夠贏得了。
但若是能夠繞到其後，切斷後位，便可贏得一線生機。
張念瑾拿着棋子，輕輕落下。
「觀棋不語真君子。但既然，顧將軍認為我這小女子乃是小人，那就容我小人之舉好了。」
落下棋子之後，張念瑾便轉身離開。
既然在這裏求醫不得，那便只能另想辦法了。
而顧彥在看到張念瑾落下的棋子后，頓時茅塞頓開。
這一招可以說是在圍魏救趙，他也為自己贏得了喘息的機會。
再看看張念瑾離去的背影，顧彥的眼裏多了一些別樣的意味。
莫非，那些流言蜚語當真不屬實？
面前的老者見顧彥思索的模樣，輕笑了出來。
「莫神醫，您笑什麼？」
原來，老者便是張念瑾一直在找的神醫。
只是剛剛一直坐着，靜觀其變，並未插手。
現如今，張念瑾已經離開，他這才出聲。
「剛剛那位姑娘，氣度不凡，可不像是您所聽聞的那般，為了前程不惜手段的人啊。」
莫神醫捻着鬍子，笑嘻嘻地說道：「而且，看她的行為舉止，大有大家閨秀之范。所求之事，也是為其母而已。這樣的人，當真會是外面流言所說的那般嗎？」
「人為利己，萬事皆可做。」
顧彥一點都不意外地說道：「而且，即便是真的，誰知道她是為了自身名譽而放下身段。還真是為了母親的病，而放下身段？」
「把人想的壞一點，沒有什麼。至少，可以自保。」.
顧彥忘不了，自己第一次相信人，結果卻反被利用的事情。
自那以後，他便自我警告着，寧可去聽信流言蜚語與人保持距離，也不願再輕信他人。
莫神醫多少知道一點顧彥的過去，便也就不再多說。
只是，好奇地問道：「那若是，張姑娘當真是為母親請葯，您又該如何？」
「那便等時間印證人心。」
顧彥放下棋子道：「等到了那一天，我自會請您過去，為其醫治。」
莫神醫笑笑道：「但願，人家母親能夠等到那一天吧。可若是等不到那一天，你可就成了最大的罪人了。」
說完，也放下棋子，搖着扇子笑吟吟的離開了。
回到家，張念瑾看着孔氏宛如孩童一般的模樣，心裏十分愧疚。
她已經這般自放身段都未能為其請到神醫，若非，孔氏這輩子都只能用這樣的方式活着嗎？
張念瑾心雜陳。
「春泥，娘親今日喝葯了嗎？」
春泥看着張念瑾說道：「姑娘，夫人的葯已經吃完了。春泥正要去抓藥，但是卻被門口的人給攔了回來，說是……說是……」
說到最後，春泥也沒敢抬眼看着她。
眼神里的一切，已經告知了張念瑾。
「你只管說就是了。」
張念瑾無所謂地說道：「是不是，說我在外流言蜚語眾多，所以，讓你不要出門丟人現眼？」
春泥沒想到，張念瑾居然猜的這麼准，一時間驚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姑娘，你不要跟那些人一般見識。等一會，我從後門出去，他們不會發現的。」
張念瑾擦了一把眼淚，心裏的委屈她只能暫且忍下。
沒有什麼，是比給孔氏吃藥更重要的了。
她要好好活着，帶着孔氏，比上一世更好的活着。
這麼想着，張念瑾換好衣服，戴上首飾。
「春泥，我去給娘親買葯，你在家裏照顧好母親。」
張念瑾看着孔氏說道：「若是有人來欺負我娘，就算是柳姨娘你也可以直接動手，不用留情面。」
春泥點點頭，卻有些擔憂地說道：「姑娘，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你不用管，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她剛剛在回院子的時候，聽人說，有位姑娘家裏失火，只因逃出來時衣衫不整，就被人議論紛紛，說是在偷漢子。
故而羞憤難當，上吊自殺了。
春泥十分擔心，張念瑾若是聽到外頭那些比這還要難聽的話，回來一個想不開。
投河自盡，亦或者是半夜上吊。
這可就便宜別人了。
張念瑾猜到了春泥所想，笑着搖搖頭說道：「你放心好了，外頭那些閑言碎語，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說完，便再三叮囑，照顧好孔氏后。
這才起身出門。
剛來到前院大廳，就看到柳姨娘正在送張菁蓮上馬車。
看樣子，似乎是要與人出去遊玩。
沒想到，還真有人眼瞎，能與張菁蓮作伴。
張念瑾沒有理會，正要越過出門時，卻被柳姨娘給叫住了。
「瑾兒，你還是回去吧！最近一段時間，就別出門了。」
張念瑾轉身，面含微笑地問道：「為什麼？」
柳姨娘得意一笑，眼裏滿是輕蔑與不屑。
「你說為什麼？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你難道不知道嗎？」
「我若是你，就在家裏待着，等着長輩給議親，省的出去丟人現眼。」
張念瑾卻是笑了出來，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地模樣。
「我為何會丟人現眼？這一點，柳姨娘您心裏不是更清楚嗎？」
張念瑾湊到跟前，輕笑道：「您最好還是看着點蓮兒妹妹吧，若是被人知道她在外面與男子私相授受。您說，這會不會比我還要丟人現眼呢？」
說完，只見柳姨娘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她已經壓制住所有的消息，除了張念瑾以外，其餘的人都被她用銀子給塞住了嘴。
若她要對外傳的話，那結果會是怎樣，柳姨娘不用想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