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嬰

古老的封建社會有很多現代人所不能理解的風俗習慣，比如女人必須纏足，丈夫可以用好幾個女人，甚至以上青樓喝花酒為榮，認為這是一件非常風流的事情，亦比如父母可以隨意賣掉自己的孩子，溺嬰棄嬰等事件多如牛毛，殺死自己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人們不認為這是一件大事，在幾千年的觀念繼承中，他們已經形成了這樣一種社會習慣。

解放初期，很多的陋習都被強制改觀過來了，禁止纏足，一夫一妻，禁止妓院，但是禁止溺嬰一直受到重男輕女的影響，屢禁不絕。偏遠山區甚至到60年代初期才慢慢的在政府的三令五申下改善過來。

杜成軍就是這樣一個人，自己本身就是三代單傳。家中本來條件尚可，可是已經連續生了四個女兒，最小的那個偷偷摸摸的送人了，但家中還是有那麼多嘴巴吃飯，導致他原本中產的家庭越來越糟糕，可是他還是堅持要生，非要生一個兒子出來，傳宗接代。

第五個小孩馬上要臨產了，杜成軍內心非常焦急，包括杜成軍的父母，都期待着能給家中生個帶把兒的，以此來告慰列祖列宗

杜成軍老婆張氏此刻正經歷着分娩的痛苦，她知道這次必須得生個男孩，不然她根本沒法在這個家中立足了（對公婆來說，兒媳婦的很多缺點都是能包容的，唯獨必須得會生男孩，否則再賢惠的兒媳婦都是不及格的）

張氏生到第三個女兒時，老實本份的公婆也已經無法忍受，開始擺臉色，刁難她，言語當中儘是刻薄的話語

“我兒子娶了你得斷子絕孫了，你害得我們家好慘，以後死了怎麼面對先輩”等等等

話語不堪入耳，可張氏沒辦法，只能忍着受着，連她自己也覺得自己不爭氣，生了那麼多還是生不齣兒子，一個人時也經常會埋怨自己，儘管十月懷胎辛苦，儘管分娩時的疼痛難以忍受，她都堅持下來了。

“哇哇哇”

響亮的哭聲傳了出來，全家都屏氣凝神的緊張等待着房間裏的人傳出消息，連媒婆都一下子無精打采了，這個還是女兒（如果生男孩，喜得貴子，她接生是有額外獎勵的，如果是女兒那就沒有了）

消息傳到門外，杜成軍的父母立即轉身回去，也不進去慰問兒媳婦，邊走邊埋怨道

“我們家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喔”

杜成軍已經癱坐在地，這已經是第五個女兒了，中國漢代有一句諺語：盜不過五女（就是連小偷也不會光顧生了五個女兒的家庭，因為在封建思想當中這戶人家太可憐了，都有五個女兒了），可見封建思想的毒害。

杜成軍也不做飯，也不管媳婦，就是坐在門檻上失神落魄，不知道該幹些什麼，連媒婆走了他都不知道

養肯定是養不起了，送人？女孩一般也沒人要…怎麼辦呢？

突然有一個想法從他腦子記憶深處中覺醒，老一輩的人經常說起的溺嬰。

想到這他站起身，走進裏屋抱起剛出生的小孩，張氏生了個女兒沒有臉面也不敢問他要幹什麼

他拿起一個木桶灌滿了水，看着懷中的骨肉，心裏萬般不舍，可是對兒子的渴望戰勝了理智，他舉起雙手把女嬰按入桶中

可憐的女娃在父親的懷中原本應該享受的是各種疼愛和溫情，但此刻連哭聲都來不及發出，就被按進了水中

杜成軍雙眼充血，面目猙獰，心中百感交集，有心疼，有怨恨，有········

一行淚水也流下了臉龐滴在了桶里，

兩分鐘后女嬰不在動彈

裏屋的張氏聽到外面動靜拖着剛剛臨產的身子，站在房門口的她看到了這一幕，可是她沒有制止，沒有竭斯底里，剩下的只有麻木和萬念俱灰。

作為一個母親，萬萬看不得自己的孩子受苦，……

張氏在這個晚上，帶着那個孩子來到一處荒郊野外

一排的烏鴉縮着翅膀沉默地凝視着這對母女。張氏將孩子放下，接着發了瘋似的用雙手挖着泥土，給自己剛出生兩小時不到的孩子做一個永久的家

寂靜的黑夜中，鴉群凄厲的哀叫刺耳，張氏雙眼落到孩子臉頰上的滴水聲，竟是如此的清晰……

邊上的孩子身體冰冷，不再有生氣，在荒草叢生中，她口裏哼着溫柔的搖籃曲，一首一首的，重複了一遍又一遍。正如她媽媽每晚哄她都會唱着的那些。

女子親手挖掘出了一個小洞，讓孩子用安詳的姿態躺卧其中，再輕柔而憐愛地在孩子身上撒下一捧捧的泥土，過了很久很久，直到泥土覆滿了孩子的身軀，直到女子唱完了每一首歌，這位母親才捨得離開她孤單的孩子。

兩年後，在公婆的極力煽動下，張氏終於生出了一個男孩，一度讓這個家庭煥發出了顏色，可是孩子長大五歲時還不會說話，智力也有問題。這個男孩是一個啞巴和傻子

杜成軍為了生兒子，把前面的女兒送人，甚至溺嬰，完全喪失了理智，虎毒尚且不食子，愚昧落後的重男輕女的思想讓他佔滿了鮮血，最後老天讓他最後得到了一個兒子，但是是個傻子，難道這不是一種最狠的懲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