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鐵皮鞋四
縣裏來了兩個刑警，還是當初參與現場出警的幾個警察中的兩個，年齡大約都在三十歲左右，現在估計剛剛過了退休的年紀。
其中一位個子比較矮胖，中風頭，身高大約在一米六五左右，比較善於察言觀色，一雙眼睛發亮，似乎可以看穿人心，兩個警察也是以這個矮胖的警察為頭。
他們接到鄉里的反應后先來到村長了家裏，把方建軍喊到了村長家裏，尋了一個小房間，矮個子警察開門見山的就問
“你當時見到女鬼時大概離了多少米？”
方建軍心有餘悸道
“大約五六米，我沒帶電筒，靠着月色估計的距離。”
警察緊接着問道
“然後呢？聽村長說她正低頭幹着什麼？能看清楚是做什麼嗎？有沒有發出聲音”
“應該沒，看上去好像在低頭剝指甲，當時心裏害怕，不敢肯定在做什麼，但是兩手肯定在動”
毛警官繼續問道
“身高呢？能估計出來嗎？”
方建軍老實回答道
“太遠了，看不清楚，但是那一身衣服我能確定是我表妹。”
毛警官讓方建軍先回家，並囑咐他晚上少出門，並且不要再在村裡說這個事情了。方顫抖地說
“哪還敢出門喲！”
之後矮胖子警察提出要見李亭，李亭大約十分鐘后被村長帶到了家裏，李亭在路上聽村長說了警察的來意，就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複述了一遍。
矮胖警官聽着聽着突然問道
“那你能模仿下當初那個鬼的動作嗎？包括你站的位置大概在什麼位置？為了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我們不去現場了，你就在這堂屋裏的演示”
李亭爽快的答應，就讓矮胖警官站在桌子邊，自己離了大概三米，然後背對着警察開始模仿梳頭。
矮胖警官隨意的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那她的頭髮大概多少長？你給描述下，大概長到她身體的哪個位置？”
李亭一愣，他也沒注意過這個頭髮的長度，仔細回憶下后對警察道
“大概剛好到腰部，肚臍眼那一圈高度”。
矮胖警察聽完后若有所思，笑着伸出手和李亭握了下
“感謝你對公安機關的配合，如果有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記得告訴我，我這幾天一般都在村長家裏，非常感謝”
送走李亭后，矮胖警察趴到同事的耳朵邊
“你馬上回單位確認下現場我們拍的照片被殺女子的頭髮的長度，我記得沒有那麼長啊”
另一警察聽完立即離開了…矮胖警長隨即要求村長晚上配一個人給他
“就那個偵察兵好了，工資5塊錢一晚上”
當晚十點鐘偵察兵準時出現在了村長家門口，矮胖子警察已經在抽着煙等他了，見到偵察兵后他馬上自我介紹
“你好，我們又見面了，我們兩個是縣刑警大隊的，我姓毛，這位警官姓張，林大哥，你參加過對越反擊戰，又是個黨員，對村裡情況熟悉，需要你配合我們”
偵察兵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禮貌性的問候后，不解詢問道
“兇手不是他父親嗎？怎麼又調查了？”
說完打量着兩位警官，張姓警官一握手偵察兵就能感覺到他是個練家子，手上厚厚的一層繭。毛姓警官看上去笑嘻嘻的人畜無害，但是從他眼睛深處能看出是個精明的人。
張警官回答道
“村裡最近不是鬧鬼么，我們怕案子有疏漏，
所以想再調查調查別給弄錯了”
毛警官緊接着補充道
“本來很明朗的案子，現在這麼一鬧鬼，我們也不能不管，所以也就是讓你陪我們值幾天班，晚上整個村裡轉轉，看看有沒有發現，如果運氣好我們也能見到呢”
三人邊說邊走，也不打開手電，就這麼烏漆墨黑的閑逛…逛了有個一個半小時，沒有出現傳說中的女鬼，三人也不懊惱，畢竟這個是可遇不可求的，再次來到李亭見鬼的地點，毛警官說瞎轉不如守株待兔，我們那邊巷子口休息會唄。
林大哥我有點事情跟你諮詢諮詢，我看你挺不簡單的，跟我聊聊你打仗的事情唄。
“我總共越南去了大概一個多月，沒啥可講的，偵查連也不參與正面的作戰，一般都是敵後穿插或者在大部隊前探查各種路線，頂多了也是小股作戰，就是膽子一定要大，我們為了怕蛇咬，曾經在村子周圍潛伏時睡在棺材裏，留出一條縫呼吸，這樣不用擔心毒蛇，為了怕各種蚊子叮，全身塗滿泥巴只露出個頭，整個身子泡在泥漿里，不這麼做，在野外光蚊子就能把人血吸干，吃了很多苦。”
“經歷過戰火洗禮的人整個人氣質就是不一樣，那麼你相信鬼神嗎？”
對於毛警官跳躍性的思維，偵察兵一時沒反應過來，只是看着他。
毛緊接著說
“那你相信方老頭殺了他女兒嗎？”
“鬼神沒見過，對於沒見過的東西我不能說有沒有，也不在乎有沒有，但是方老頭精神病發作殺人我覺得不太可能，你想啊，他們兩夫妻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如果他的精神病發作具備攻擊性，那應該早就有了啊，不過也說不準，我曾經在部隊聽戰友說他爸爸晚上經常性的夢遊，一夢遊就是燒早飯，燒完又回去床上睡覺，第二天起來一看，早飯燒好了，全家都很納悶”
“那不是現代版的田螺姑娘”
毛警官打趣道
“夢遊燒早飯也好，夢遊洗衣服也好，夢遊去做好人好事也好這個我們警察管不着，但這次是方老頭具備間隙性精神病，再加上有夢遊的習慣，這個方老太也證明了，而且老頭交待，他清醒過來的記憶就是在女兒慘叫聲后，方老太進來之前，屋子裏除了死者就只有老頭一個人，老頭也承認是他殺了女兒，至於為什麼殺，應該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動的手。你那晚是第一個到達現場的人，在想想還有沒有遺漏的？”
偵察兵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沒了，我知道的都在警局筆錄時說了，到達現場時確實方老頭坐着，方老太在門后，看上去應該是剛進屋不久，受到刺激一直站着沒動，這只是我看到的描述，至於到底有沒有移動過，我們從聽到聲音到到達現場三分鐘的樣子，這三分鐘可以發生任何事情的”
“是啊，對你來說是三分鐘的空白，對我們來說是三十秒左右的空白，方老太從聽到聲音到房間我們現場演示過，按年紀大的人的動作來說慢一點也就三十秒，她進去時也是看到房間裏只有方老頭，這個三十秒到底有沒有另外的人出現過呢？”
這時張姓警官提議我們這麼坐着也不是個事，晚上我們應該多轉轉，白天再想想有沒有遺漏的。大家一想也是，就這麼時坐時走的很快天亮了，已經有勤勞的農民起床去田裏幹活了，三人相約晚上繼續，就各自分開回去補覺了。
第二天晚上毛警官敲響了偵察兵家的門，偵察兵打開門一看，
“怎麼就你一個，張警官呢”
“他今天有事，我們兩個逛逛，走吧，還是不開手電”
兩個人經過昨晚的聊天討論已經逐漸熟絡起來了。還是昨天的路數逛了一圈，一無所獲后。
毛警官提議道
“肚子餓了，能請我喝一杯燒酒不？喝完我們在逛！我給你報銷”
“可以，去我家吧，有花生米和臭豆腐都是下酒好菜，報銷就不用了，你們也夠拼的，這麼一晚一晚的耗，辛苦的”
兩人越說越餓，加快了腳步，經過池塘電影院邊的巷子時，走到一半，偵察兵把毛警官拖住了，嘴上做了虛，不要發出聲音的動作…
毛警官拿眼睛詢問
怎麼了？
偵察兵用手指着前面，輕聲說前面好像有一個人。
毛警官嚇了一跳，雖然逛了兩天了，但他內心是不相信鬼神的，這個時候他的心跳開始加速，拚命地睜大眼睛想看清楚，但是因為快凌晨一點了，巷子裏很黑，看不清楚，經他這麼一直指，好像模模糊糊的是有個人影
毛警官轉頭看着偵察兵，輕聲問道
“你有沒有看錯？太遠了看不清楚”
偵察兵臉色一臉煞白道
“不會看錯，而且是個女人”
氣氛開始恐怖起來，兩人不知道該怎麼辦，真正要找的鬼就在他們前面巷子口的轉角處出現了的時候他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毛警官從警十一年，抓過形形色色的犯人，但是抓鬼還是第一次，沒有任何經驗，這麼不期而遇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偵察兵雖然仗只打了一個月，但是平時的訓練不少，很多的訓練任務都是在晚上翻山越嶺的，所以先於毛警官輕聲提議到
“不管什麼東西，我說三下打亮手電，我估計有十五米距離，我一打開手電，是人是鬼我們都追上去”
毛警官緊張地點了下頭，雙手已經緊張地開始冒汗。
一、二、三，三是大吼出來的，偵察兵打亮了電筒，漆黑的夜晚這個亮光足以看清任何東西。
果然轉角處站着一個女人，一身大紅衣服，兩人驚得一聲低呼，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幾秒鐘后偵察兵第一個沖了過去，跑到轉角處一看，那個東西沒了，他迅速地衝進了另一條衚衕。
這條巷子裏只剩下毛警官一個人了，他還沒有緩過來，嘴裏喃喃的道
“真的有鬼，真的有鬼”
周邊一片漆黑和安靜，陌生，毛警官已經開始害怕起來，這樣的環境不要說見鬼，光想像力就能逼死一個人…
他也朝着偵察兵的路線追了出去…兩分鐘左右他看到了偵察兵站在池塘邊左右徘徊着拿着電筒亂找。
毛警官看到活人，終於有點緩過來了，立即上去問道
“你膽子可真大，追鬼的你還是我見過的第一人，那一身紅衣服跟死者的一模一樣啊，我親眼看到死者殯儀館燒掉的啊…世上真有鬼魂，世上真的有鬼，這次我的調查報告該怎麼寫啊？如實寫就變成聊齋了。”
偵察兵轉身說到
“那不是鬼，是人”
毛警官低聲說“怎麼可能，我親眼看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