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有新氣象,分座位里顯玄機

新學期有新氣象,分座位里顯玄機

雖說開學典禮落幕了,不過新一學年卻才剛剛拉開帷幕。

回到教室依照慣例,佘老師也開始了他的開學演講:“新學期,新氣象,我們……”

這演講一般主要是關於各科教師的變動,幾乎年年如此。不過照一航看來,這一次老佘的講話還是很不一般的。

科任老師的變動再不是大頭了,除了換了個數學老師和政治老師,並且隨會考的結束,兼任歷史、地理兩科的古老師卸下了重擔,而又新加了一個化學老師之外似乎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反倒是沒有聽到教英語的王老師跳槽的消息才讓一航有些在意。

而最令人在意的要數這學期老佘立的新規矩了——便是以後他再也不插手座位的安排了,全部按照考試的名次由高到低的自由選擇,不過為了避免男生或女生扎堆上課講話而不好好學習,必須要照着一男一女來分佈。

依老佘所言,大家已是升上了初三的學生了,馬上就要說畢業了,自然當以學業為重,而學校和家長對學生的升學問題也是無比重視,況且我們年級上學期期末考試考了全縣同年級里的倒數第二,所以給到一線的老師們的壓力更不是一般的大了,因此開學前各科老師們連夜商量對策,而這按名次排位和男女分配自然便是這一次討論的結果之一。

一航對此看法比較複雜。

分座位,看起來只是這樣的小事,比之科任老師的變動,按說更應該是微不足道了,一航這樣的在意根本是毫無道理的,實在是讓人費解。

雖說人們總是說成年人的世界怎樣的複雜與骯髒,與社會相比學校更是被稱之為象牙塔——即遠離社會黑暗的樂土。

不過照一航看來,這些不過是已經失敗的成年人對過去記憶的美化罷了。雖說學生們是還沒踏入社會的孩子,不過需知孩子最喜歡的就是模仿大人了,雖說他們往往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拙劣模仿,不過倒也因此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小社會——而只要是社會,便總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需知這分座位里可是有大學問的,要選一個滿意的位置其難度較同大媽在菜市場搶新鮮蔬菜還要大的多了。

從物理角度分析,人對於信息的接收百分之七十左右來自於眼睛,另一個主力便是耳朵,而這些同你距離老師和黑板的距離是成反比的。這也就是說,一個合適的距離對於學習來說是事半功倍,不合適的距離便只能是事倍功半了,而誰又願意做後者呢?

從人際關係來看,其實人對人的影響才是最大的,這也是一航面臨的最大挑戰。先賢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叫你混在一群不學無術的學渣身邊讀書,與待在認真學習的學霸身邊讀書,兩者相較之下哪一個的效果要好些?這可是連沒讀幾天書的農村婦女也曉得的道理。

不過嘛,以上都是一航個人對於一個好的座位的理解,其他同學就明顯不是很認同。

便拿今早剛來學校時大家選的位置來說,這些其實都是按照大家默認的規矩來選的。整個班42人,除去幾個輟學的,大致分成了六列七行,左邊兩列男生區,右邊兩列女生區,前排的保守派,後方的放縱派。中間兩列大多是一航這樣的無黨派進步人士以及一些班級邊緣人。

當然了,實際情況還要複雜的多,像是前排與後排的劃分其實也不是以字面上的“保守”和“放縱”來區分。說的直白點,其實是以班級地位來劃分的。這也不難理解,

本來班裏認真讀書的人就沒幾個,而不想讀書的人那個不想待在後面“任他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呢?僧多粥少,那自然是班級地位越高的人坐在越後面了。

每個座位加起來便構成了教室這個小社會的框架,每一個人都是連接框架的紐帶或者螺絲,每個人都有他該待的位置。身為紐帶和螺絲,卻又想脫離出那個既定好的框架,這便是螺絲的困境,也即是一航現在的處境。

“二蠻,二蠻”就在一航正在頭腦風暴時,耳邊傳來的陣陣不合時宜的呼喊把他給拉回了現實。

扭頭一看,原來是黃興義在叫他,一看到一航轉過頭,黃興義便迫不及待打過招呼:“二蠻,這學期我們又挨到的(1)”。

“額...”一航有些無語,他來的時候黃興義還沒到,剛才又在想關於分座位的事,便沒有注意到原來他左邊的人是對方,而且一航隱隱記得之前他旁邊的位置好像不是金狗,而是那個誰...來着?

“金狗,你不坐後面去,你坐這來干鎚子啊!”

要不然怎麼說是怕什麼來什麼呢,一航正擔心着分座位會遇到傻逼影響自己學習,不料還沒到考完試分座位,這傻逼就不請自來了。

“我就想挨到你坐不行吼?”

“???”

“我近視眼沒帶眼鏡啊!”沒有想像中親切的問候,實際上就連客套的寒暄也沒有,只看到一航滿臉不信的表情,再加上那不屑的眼神,黃興義只得急忙出言解釋道。

不過等到黃興義冷靜下來,聰明的智商便又重新佔領高地了。

“你還說我,那你咋不坐後面去啊?”黃興義對此也感到有些困惑,一航上學期明明也是和自己一起坐在後面的,他只是今天來的遲了,最後面的幾個位置都沒有了,才只好往前面坐,正好看到了一航的書包……

一航一時有些不知怎麼回答,遲疑了片刻才正色道:“我要認真讀書了。”,這話當然不假,不過一航卻藏了後半句沒有說,也註定永遠不會說。

但就是這片刻遲疑,現在便是攻守之勢異也——黃興義明顯不相信一航的鬼話。

“你把老子豁安逸!就你還認真讀書?!”黃興義打着哈哈,顯出一副自己已經是看穿一切的樣子。

“呵呵。”一航沒做辯解,可黃興義從他臉上直白的看出這樣一句話:反正我就是要認真學習了,你愛信不信。

愛信不信?那自然是不相信嘍。

黃興義仔細端倪着一航的臉,一寸一寸一遍一遍審視着,想要從對方的眼睛或是嘴角找到那麼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來,然後狠狠的揭穿對方,再嘲笑一番以回報對方這並不高明的玩笑。

不過終於他還是沒能從對方身上找到哪怕一絲一毫的玩笑意味,他突然發覺自己好像是今天才第一次認識一航這個人,而過去的一航籠罩在一片迷濛里,他看不清。

在新學期的頭一天裏,黃興義對所謂的新氣象有了不一樣的理解。

1.可以翻譯為:二蠻,這學期我們又坐在一起了。

2.南路話里鎚子意思很多,一般是表達強烈的否定和不滿,這裏大概是表達一個強烈的否定。即我並不想讓對方坐過來,可能略帶有髒話的意味。

3.邀,在南路話里有驅趕的意思,這裏就是趕走了對方。

4.豁,就是騙的意思,這裏的老子是自稱,是髒話,即稱自己是對方的老子。南路話中,老子一般是長輩的自稱,或指父親的姐姐或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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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航的少男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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