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世界的真實·其1
這天晚上，我回到了自己的皇宮，用過晚餐之後，我就借口要去樓頂看星星，不等塔西婭反應過來我就猛往樓上跑，搶先一步來到了二層的穹頂。
很好，我順利地進入了那個我和小白他們一幫人用來短時聯絡的作弊程序。
我告訴他們：“你們都知道了吧，我在靈魂對話狀態下會說夢話，而且一字不差，這個問題能解決嗎？解決不了的話今天晚上的對話就只能暫停了，要麼就我想辦法和塔西婭晚上分開睡覺，可是我擔心的就是，刻意這麼安排的話，我說出去的內容也會被那些傢伙注意到吧？雖然死神和我說過，它們已經放棄觀察睡覺的我，可是塔西婭也聽到了，它們如果察覺到異常去盯着塔西婭，我們的秘密還是守不住的。你們有什麼看法？”
死神說：“這個問題其實可以解決，雖然塔西婭在現實中的本體所擁有的靈魂非常龐大，歸根到底也只是靈魂，由我負責壓制一下是可以的。和你一樣，她的實體並不在遊戲範圍內，她的靈魂被壓制之後，遊戲內的塔西婭會同步停止活動，但是時間不會太長，大概就只有幾分鐘吧，時間再長一些，敵人就會警覺了。敵人也不會允許她出現意外，你們兩個對敵人來說都非常重要，到時候我會讓我的僕從和你簡單說明一下其他的情況。”
“啊不是，我是說你們能不能有啥都在這裏說，這地方不是更安全嗎？”
死神問我：“那如果我告訴你現在塔西婭正在這裏等着，你還會這麼從容嗎？”
“……啥？這是怎麼回事？”
死神說：“你利用這個程序已經很多次了吧，塔西婭又不傻，每次你一到這裏人就突然不見了，雖然在她看來也就一瞬間，時間一長她也會察覺到的。”
“……你別告訴我以後這裏用不了了。”
它說：“那倒不至於用不了，就是你等會兒離開之後，你自己要想辦法應付塔西婭才行。”
看樣子情況不容樂觀，雖然說這裏的時間基本上在外部看來就是一瞬間，但是考慮到塔西婭就在這裏，我也確實不敢拖延太久，只能說一句“晚上見”就趕緊閃了。
果然，塔西婭真的就在這裏等着，我直接站在了她的懷抱之中。
塔西婭的雙臂如鋼澆鐵鑄一般把我死死地抱在其中，問我：“阿羅，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經常突然就不見了，又突然再次出現？那時候，你去了哪裏？”
我告訴她：“我怎麼知道，這地方好像有點不對勁，我總是突然就會走到一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突然又回來了……有好幾次了吧。”
她沒有說話，而是把自己的根須擴散到了整個穹頂的每一處地方。
不對，這不是簡單的增生擴散，塔西婭的狀態不太對，那些根須好像並不是實體，居然是半透明的！
這是怎麼回事？她發現什麼了嗎？
她的根須不斷擴展、重疊，我看到了，那些根須層層疊疊地覆蓋了一層又一層，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也隨之越來越強烈。
果然，當塔西婭再次開口的時候，她的聲音完全變了，變得非常陌生。那是一種非常詭異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但是每個音節都非常清晰，每個音節都讓我的身體同步感到了一種明顯的震顫。
不對，震顫的不是我的身體，是整個這一帶的空間都同步震顫了！
她顯得十分輕鬆，說：“原來如此，重新拿回一切的感覺，
可真是不錯。”
我壯着膽子問她：“你……到底是誰？”
她沒有回答我，因為整個世界突然就變成了一片漆黑，塔西婭瞬間消失在了黑暗中，而我也如同來到了一開始的地方一樣，再一次身處完全的黑暗。
“塔西婭？！這是怎麼了？！”
我竭力大喊，卻連一點回聲也沒有聽到。老實說，此時的我甚至不確定我到底是真的喊了出去，還是只是我覺得喊出聲，因為我連自己的存在都覺察不到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回想起之前和外面的人交談得到的情報，和塔西婭此前的異常表現，我頓感不妙：估計是塔西婭自作聰明地玩砸了，現在，那些敵人發現了她的異常表現，估計也發現了我們好不容易弄出來的漏洞，已經準備重置整個遊戲世界，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雖然我之前據信是和遊戲的底層代碼掛鈎成功，除非物理移除，否則遊戲重置了我也不會有變化，可是如果真的就這麼重置了，那我幾個月的努力可就白費了，又要從頭到尾地再來一遍！而且，那個漏洞恐怕也會被一併修復，用新的代碼覆蓋掉，如果真的要我從頭再來一遍，恐怕我到帝皇洞窟那裏就得被卡住吧！
果然塔西婭這傢伙才是最大的隱患，我的直覺還是應驗了啊！
然而，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無數星星點點的白色光球突然從天而降，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如同下雪了似的。
這絕對不是遊戲重置了，一開始的時候我記得很清楚，可不是這樣的。
這一幕，對現在的我來說，大概就是我能想到的宇宙中最美的事物了。
“好美……”我伸手去試圖接住一個緩慢下落的光球，但是，在接觸到光球的一瞬間，我的眼前突然以極快的速度閃過了無數的畫面。
由於速度太快，我沒看清任何內容，但是我感覺自己的腦袋快炸開了，我幾乎無法承受剛剛看到的巨量信息。
塔西婭的聲音突然傳來：“看到了嗎，月明？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相。”
“月明？怎麼連你也這樣說我了？不管了，塔西婭，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又是怎麼回事，你能仔細地告訴我嗎？”
伴隨着一團柔和光暈的簇擁，身穿一襲白色長裙的塔西婭自空中緩緩落下，終於再次來到了我的眼前。
她說：“就在剛剛，我已經重新拿回了自己的一切。現在，我們的時間，有很多，很多，我可以一個字一個字的，仔仔細細地全都告訴你了。”
……
塔西婭上來先問了我一個問題：
“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其實是在一個遊戲世界，或者說虛擬世界中？”
我坦白了：“我……知道。”
“可是你卻從來沒有表現過你知道這個事實，對嗎？”
我立刻開始訴苦：“有原因的啊，我不能讓我們的敵人知道我知道這件事，否則的話——”
塔西婭打斷了我的話：“否則的話，你擔心敵人會把這個世界清零，對不對？”
“你……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說：“因為如果我是它們，我也會這麼做的。這是最安全的做法。”
“哦……那，你還知道什麼？”
她問我：“月明，你知道其實你消滅的很多敵人，是活生生的生命體這件事，對不對？所以你在對面的都城會那麼亢奮地執着於親手消滅敵人，是因為被你消滅的敵人並非真正死亡，而是陷入沉睡，我說的沒錯吧？”
“你連這個都知道了嗎？！那……”
她接著說：
“剛剛，我完全探查了整個穹頂內部的空間，發現了那個小小的漏洞。藉助這個漏洞，我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正面目，以及我們的敵人到底想做什麼……真是大費苦心啊，為了把我們關在這裏，特意營造了一個如此龐大的世界，一個甚至可以和外界進行完全交互的虛擬世界……”
“等一下。和外界完全交互是什麼意思？”
她說：“否則那些敵人是怎麼在遊戲內死亡，現實中也會死亡的？你以為是它們自己親力親為，一個個在現實世界定點清除死在這裏的生命體嗎？你也太高看它們了，月明，它們沒那麼崇高，從一開始，就是按照交互現實來設計的整個遊戲。”
“可是這不可能啊，就算是遊戲再怎麼接近現實，要怎麼做到讓遊戲交互現實？你說的是硬件連接大腦的技術吧？這個我還是記得的，我有看到過。”
塔西婭隨後的話，讓我直接呆住了：
“那可太麻煩了，不是嗎，為了獲得研究數據要一個個往生物體的大腦里安裝硬件，雖然以它們當時的實力可以做到，它們可沒那麼有耐心啊。告訴你吧，月明，這才是它們的解決方案，它們直接把整個宙域的一切有宏觀生命的世界用某種裝置進行虛擬化——暫且叫它交互器吧，再和遊戲對接，這樣一來，這個遊戲就可以同步交互現實了。怎麼樣，沒想到吧？你每一次在遊戲裏使用法術，每一次揮動武器，在外界都有同步的即時反饋。”
“啥？！那，現在的外界……”
她說：“是啊，那個我們本來生活的世界，現在已經是一堆遵循物理法則的數據了。好像不太好理解，對吧，嗯……理解為一切都被編程可控了，可能更準確吧。你剛剛不是自己接到了一個光點嗎，看到了很多很多吧，那就是一個有生命存在的星球完全被編程化之後的所有數據。你現在看到的每一個光點，都是這樣的。”
這也……太可怕了。
從震驚中勉強恢復之後，我有個問題不太明白，就問塔西婭：
“那它們為什麼要做到這種地步？把真實世界編程什麼的……它們就真的沒想過，發生意外的話應該怎麼處理嗎？”
塔西婭說：“但是這個辦法確實很高效，至少要獲取什麼數據的話，這辦法比往腦子裏裝東西進去方便多了，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獲得實實在在的數據。而且，只要還能控制主程序，在編程化的區域裏它們就是一切的主宰，沒有任何人能威脅到它們。或許它們就只是為了要數據，數據足夠多，目的達成之後，發生什麼事情也已經不歸它們管了。不，不對，說到底，如果是它的話，它到底怎麼打算的，真的是連我也看不透啊。”
“它？誒，不是剛剛還它們嗎？”
這個“它”，讓我非常警惕，大概是真正的元兇吧。
而塔西婭雖然沒有明說，從她在這之後的講解中，這個“它”的真實身份也一點點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