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大當家當機立斷,操起傢伙事道:
「不管怎樣,先出去看看!」
其餘幾個也跟了出去。
這一出去,果然便見許多穿着官軍樣式藤甲與戰衣的兵丁已經殺了進來,正一邊倒地屠殺着他們手下的嘍啰。
「愣着幹什麼!拿刀,砍死這些狗|日的官軍!」大當家大喝一聲,提着大刀就沖了上去。
其他山匪也從突如其來的進攻中回過神來,開始進行全力抵抗與反擊。
不過,山匪們總是比不得專業訓練的正規軍,突然面臨敵襲,匪徒們一開始都亂了套,沒有大當家呼喝吶喊前,他們甚至連抵抗的意識都沒有,只會下意識往寨子裏頭跑。
這種只會逃竄的敗兵,自然是被打頭陣衝進來的護衛營精兵快刀斬亂麻般地收割。
這樣一邊倒的局勢並沒有持續太久,山匪們也很快拿起武器衝擊。
此時護衛營的大部隊也衝進了寨子裏。
李洵立刻組織鼓手敲鼓變陣。
此時平日的訓練效果便體現出來了。
李洵要求令行禁止,聽到對應的鼓點必須立刻變化陣法,且以鼓點節奏進行進攻。
面對敵人真刀真槍的反抗與攻擊,普通護衛們一瞬間也是有些慌亂的,但一聽到熟悉的鼓點,身體下意識便做出了反應,
當發現陣法與隊友的配合奏效時,他們便很快信心高漲,進入了戰鬥節奏。
只會單打獨鬥的山匪,哪怕單體戰鬥力比護衛營的普通兵丁強,卻也架不住幾個人密切配合全方位進攻與防守,一個個悍匪很快倒在了護衛們的刀下。
越來越多的匪徒被收割,大當家等人見勢不妙,趕緊往馬廄跑。
這些悍匪們,畢竟乾的是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勾當,隨時都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他們的馬廄里藏着一些金銀細軟,拿着立刻就可以跑路。
幾個馬賊誰也顧不上指責誰,跨上馬就往外沖。
「大當家跑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其他匪徒們也紛紛往馬廄跑。
此時李洵再次揮舞旗幟,改變鼓點,令入口處的護衛們準備改良的罘罝陣。
這陣法俗稱魚簍陣,人為製造出易進難出的窄口,利用盾牌長矛相配合,限制騎兵速度,降低其衝擊力,騎兵一旦速度被限制,就大大失去了機動性,只能成為一個移動的活靶子,被簍子兩邊士兵的長矛大刀攻下馬來。
對於山寨這種只有一個出入口的地方,簡直是再合適不過,只需要一兩百人,就能完美構造出瓮中捉鱉的效果。所有騎馬的悍匪,都必然闖進這早就備好的魚簍之中。
當然,這陣法對於直面騎兵衝擊的最內圍步兵的心理素質,單體力量,反應,都是極大的考驗。
因此,這一部分都是佈置的訓練最久的精銳護衛。
沒多久,所有騎馬逃跑的山匪便全部被斬殺,僅剩的幾個嘍啰山匪見勢不妙,也全部繳械投降。
一場戰鬥僅僅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結束了。
接下來的時間,便是搜集戰利品了。
經過審問被抓的俘虜,以及自行搜尋,李洵帶着護衛營將這一窩匪徒歷年來的積蓄全部掃蕩一空,收穫相當豐厚。
也不知道這些匪徒是攢了多久,單是銀兩銀票,就高達一萬多兩,還有銅貫,不明價值的各種珠寶首飾一箱,各種大刀兩百多把,皮甲九十多副,鎖子甲三副,完好馬匹六十多匹,各種糧食兩萬多斤。
這一次的收穫,都足夠李洵這三千人馬一年以上的開銷了,更別提還有可以裝備軍隊的武器,鎧甲和馬匹,都是好東西。
除此以外,還有關在山洞的肉票十二個。
這些都是附近村鎮甚至城裏綁來,還沒來得及拿到贖金的。
瀰漫著臭氣與恐懼的山洞裏,靜默無聲。山匪們擔心他們串聯,一律不允許他們說話,但凡有人發出一點聲音,便會被拉出去割耳朵削鼻子剁手指。
所以,哪怕聽到外頭喊殺聲震天,哪怕門口看守的山匪已經跑了,這些被折磨怕了的人質們也沒一個敢踏出山洞,發出聲音。
直到木柵欄的山洞門被一刀劈開,他們看到了走進來的人身上的戰衣與打扮,這整齊劃一的裝束與武器樣式,看起來完全不像那些烏合之眾的山匪,反而像官軍。
「人質在此處,找到了!」
「看起來受傷很嚴重啊,多來幾個人把他們扶出去!」
這些充滿善意的話語終於讓這些受盡折磨的人質相信,他們獲救了。
「是官軍!是官軍!我們得救了!」
有人激動地大喊出聲。
其餘人也喜極而泣。
被護衛營兵丁或抬或扶着出去,這群人質終於得見天光。
他們傷勢輕的遍體鱗傷,傷勢重的被斬了手掌腳掌,削了耳朵鼻子,甚至有些已經奄奄一息。
那些匪徒為了加深百姓對他們的恐懼,痛快交贖金,對於每一個抓來的人質都會進行非人的折磨,家屬拖得越久,人質的傷勢越重,甚至有些被贖回去也因為傷勢過於嚴重而去世。
看着他們的慘狀,照顧他們的護衛們都心生不忍,動作越發輕柔小心,還給他們端來熱水餵食。
感受到他們的善意,人質們從狂喜中稍微找回些理智,那些還能動彈的,便滿腔感激地朝走過來吩咐事情的都頭磕頭。
「多謝將軍救命之恩!」
直把這都頭弄得手足無措,連忙擺手:
「快起來快起來,我可不是什麼將軍!我只是郡王麾下的一名都頭,是郡王帶咱們來剿匪,也是郡王命令咱們來救你們的!」
然後又說,郡王吩咐了給他們煮點粥,還準備了擔架,等下山的時候會帶他們一起讓他們先到軍營安置,然後給他們家屬送信讓家屬來接。
如此體貼的安排讓所有人心中劃過一道暖流。
郡王……
望着山寨里已經改換門庭的寫着黑色慎字的明黃色旗幟,所有被救的人心中都默默銘刻下了郡王這兩個字。
是郡王救了他們,他們將永遠銘記這份大恩!
*
被綁架的全都是男性人質。這些人獲救后無不欣喜。
但寨子裏僅剩的那個被搶來的女子,在聽到外頭傳來官軍來了,他們得救了的歡呼聲后,卻選擇了撞牆自盡。
等李洵的人從土匪的屋子裏發現她時,便只剩下一具已經沒了氣息的屍體。
那些土匪把她關在屋裏,作為發泄□□的工具,甚至連衣服都沒給她一件。
這具瘦骨嶙峋的屍體上,充滿了各種凌|虐的痕迹,幾乎沒一塊好肉。
李洵解下身上的披風,蓋在了這不知姓名的女子身上,讓人將她好好安葬。
他的眼中沉澱着冰冷的怒火:
「將所有匪徒的頭顱全部砍下,掛在郡城城牆上示眾!」
與他們對普通民眾造成的傷害相比,死在兵丁們的戰刀下,簡直是便宜了他們。
他一時間還沒辦法找到並剿滅所有的匪徒,那麼至少要給他們一些震懾,讓這期間能少一些受害者。
*
李洵的護衛營帶着兩百多個匪徒的頭顱進城,在城中迅速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很快,消息便在郡城及其周圍的郊區傳開了。
郡城廂兵與燎原守軍數次剿匪都沒有成效的雲麓寨山匪,被郡王率軍全殲,郡王府將會把這些人頭製成京觀,掛在城頭警示其餘匪首。
這郡城之中,有多少人沒聽說過山匪的厲害,甚至他們自己或親屬,就是直接受害者。
聽到這個消息,無數家庭哭得肝腸寸斷,喜極而泣。
城郊的張嬸子看着神龕上的牌位老淚縱橫:
「女兒,郡王給你報仇了!終於報仇了!」
她的女兒,前年在出嫁的路上被雲麓寨連人帶嫁妝擄走,送信來讓娘家和夫家各贖金。
他們好不容易湊齊贖金送去,女兒送回來時,卻已經被糟蹋得不成人形。一醒過神來,得知夫家退婚,就趁人不備上吊自盡了。
城中的小商人老李頭也站在家中獨子的牌位前又笑又哭。
他的獨子被雲麓寨擄走,報官也毫無回應,只得給出大半家產贖人,人帶回來卻已經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奄奄一息。
他連最後一句話都沒跟兒子說上,只聽着他死前不斷在喊痛,喊饒命。
現在,郡王給他們報仇了,兒啊,你黃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城郊的楊樹村,村長當眾宣佈了雲麓寨盡數被郡王剿滅的消息,也讓無數年輕的年長的人們紅了眼眶,一片啜泣聲。
那年原本是個豐收的秋天,雲麓寨的待人卻突然闖入,燒殺搶掠,搶走了他們所有過冬的糧食,家中稍有姿色的女眷也全部被擄走販賣。
那個冬天,他們村餓死了許許多多的人。
所有人都流着淚,卻又笑着。
終於有人給他們報仇了!
郡王功德無量,他們要給郡王立長生碑!
……
一場剿匪,為慎郡王李洵贏得了郡中許多百姓的愛戴擁護。
而郡守府的郡守與師爺,聽說了這個消息卻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