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怪的鏡子
劉忠窩在沙發里，大口大口地吸着香煙，煙霧繚繞着，他的臉看不分明，但是那股憂鬱和煩惱卻是遠遠地便感受到了。
“哎！”他沒由來地嘆了口氣，按滅了僅僅只抽了半根的香煙，早上才刮的鬍鬚這陣又滋長出來，彷彿突然之間老了許多。他已然忘記這是第幾次嘆氣了，回想起今天的遭遇他懊惱不已，怎麼就不小心碰碎了鏡子？這鏡子為何如此邪門？所有的景象都能呈現，卻唯獨照不出半個人影？
想到這裏，他的目光不禁又碰觸到了被拋棄在牆角那一團黑布，黑布是一併從古董店帶回來的，裏面包裹着的自然是那些邪門的鏡片，劉忠也說不出為什麼每每望向那些破碎的鏡片時，即便隔着黑布，卻也覺得寒光粼粼的。
劉忠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皺巴巴的紙片，上面寫着：“蔡甸區金龍路1231號，杜老闆。”
望向這張紙條，劉忠皺了皺眉，這是臨走前古董店夥計寫給自己的，“杜老闆”指的是那家古董店的老闆，而地址自然就是古董店老闆的住宅地址。
細細想起來整件事情都透着股極濃的yīn謀的味道：為什麼鏡子碎了，至始至終沒有提過照價賠償的事情？卻只是要求去尋一面相同的鏡子來？如此古怪的鏡子這世間難道還有第二面？倘若真是個稀罕玩意，千金難求，又為什麼會被蒙上黑布隨意地放在牆角？更為古怪的是：古董店老闆在電話之中反覆叮囑，碎片必須要小心收着，一片都不能少。
但是如果說到yīn謀，古董店老闆又如何能算到自己會碰碎鏡子？況且自己一窮二白，如果說算計自己，又會有什麼好處呢？
劉忠又點燃了一根香煙，煙草的香味讓他在那麼一瞬間有些舒緩下來，不過旋即又被yīn雲籠罩。
他叼着煙走到牆角，蹲下去掀開黑布，那些閃着銀sè光芒的鏡片赫然呈現在眼前。
劉忠撿起一塊鏡片仔細查看，鏡片上依然顯示不出自己的影像，他將鏡片翻轉過來，鏡片的背面似乎不同於尋常的鏡子，並沒有鍍上水銀，可是如果一塊玻璃不鍍上水銀，又是如何能成為一面鏡子清晰成像的呢？
帶着這個疑問，劉忠翻轉回來仔細查看，鏡面的表面應該是被塗抹過什麼液體，已經乾涸了，有些地方還有刷子刷過的、不均勻的痕迹，可是這液體是什麼呢？為什麼能反光成像？為什麼有悖常理地被塗抹在鏡子的表面呢？
劉忠又看了看鏡片的側面，就鏡片的厚度來說跟一般的鏡片相比，似乎厚了一些，塗抹在玻璃片正面、形成鏡面的這種已經乾涸的液體結了厚厚一層，不過這些似乎並不足以解釋在這面古怪的鏡子裏為什麼看不到任何人。
劉忠專註于思考，忘記了指尖夾着的香煙，香煙灼燒到手指的時候，他吃痛地丟掉了香煙，拿在手中的鏡片也一併掉在了地上。
“嗚~”碎片落地的瞬間，傳來的不是叮咚悅耳的玻璃撞擊聲，而是一聲凄厲的嗚咽聲。
劉忠一個機靈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四處探視了一番，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接着又看了看腳下那一堆支離破碎的鏡片，它們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裏不聲不響，愈發地顯得剛剛那聲莫名地嗚咽聲離奇而又古怪。
就這會兒的功夫，劉忠已經出了一身冷汗，在武漢來說五月的天氣有時候卻可以很熱，今天的天氣正好適宜，早上出門還有些陽光透過雲層，這之後便一直是yīn雲密佈，劉忠從古董店失魂落魄地回家后，只覺得腦袋快要炸開了，渾渾噩噩之間沉睡過去，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醒來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醒來后，雖然幾乎一天都米粒未進，他也不覺得餓，事情總歸是要解決，只是他總是覺得哪裏不對，需要梳理下思路、平復下情緒，就這麼著窩在沙發里抽悶煙不知不覺天已經黑了。
房間裏的光線即便開了燈，也顯得有些昏暗，他租的這個房子是一個單間，帶了一廚一衛，房間大概二、三十個平方，房子從外面看起來頗似危房、搖搖yù墜，誰也不知道這棟房子在這片狹仄的小巷經歷了多少風雨和年歲，只知道已經看不出它本來的面目。
劉忠似乎到現在才如夢方醒，才發覺外面的天sè已經黑得可怕了，再一次打量了下房間，房間很小，一眼見底，在再次確定沒有什麼異常后，他按了按太陽穴，頭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回來后睡的太久，還是因為急火攻心，總之說不出的難受，自從自己打碎了這面古怪的鏡子后，他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心緒不寧。
回想起剛剛莫名響起的嗚咽聲，劉忠安慰自己或許是因為心事重重所以產生了幻聽。
掉在地上的煙頭已經熄滅了，劉忠彎腰去撿，不能讓它就這麼躺在地上髒了地板，雖然是租的房子，雖然地面只不過鋪了一層廉價的瓷磚，但是他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因此不會容許自己就這麼邋遢地，任由剛剛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煙頭放任不管。
手指剛剛碰到煙蒂，眼光卻瞥見身後站着一個什麼東西……
劉忠的腦袋一片空白，他幾乎是沒做任何地思考便迅速地轉過身去，可是身後卻什麼都沒有。
“幻覺嗎？還是自己疑神疑鬼？”劉忠自己都有些說不清楚，似乎古怪的事情一件件地發生，而又似乎一切不過是他心裏作用罷了，心中有一種模糊的感覺，你近一步，它退一步，怎麼都捕捉不到。
猛然之間，劉忠似乎發現了剛剛的不對勁之處：他剛剛是如何能看到自己身後的呢？剛剛彎身下去的時候，即便是眼角的餘光那便也只能看到身側附近的情景，而且記憶之中剛看到背後的情形還非常地清楚，準確來說是他的側後方，靠近門口的位置，離他現在的位置大概隔了三米。
劉忠努力回想着，大量的血液朝着大腦澎湃而來，壓迫得血管不堪重負，當目光再次掃過那堆奇怪的鏡片時候，他猛然想起：剛剛彎身去撿煙蒂的時候，就是從這些不規則的鏡片中看到身側後方站着一個人。
準確說來，他也不確定剛剛看到的到底是什麼，由於受到驚嚇他慌忙轉身所以根本來不及看清楚，但是憑藉著印象，應該是個人影，是的！準確地說剛剛看到的是一個人形輪廓的黑影，就那麼孤零零地立在門口，卻看不到影子的主人。
劉忠又猛然想起，這些古怪的鏡片不是不會呈現任何人相嗎？更別提什麼人影了！那麼剛剛看到的又會是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