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唐小威
唐小京隨便cāo起一個什麼東西，就要上前去收拾唐小威，這小子鬼的很，一見勢頭不對，在書房裏圍着唐全發繞圈圈跟唐小京玩躲貓貓。
“夠了！都給我出去！”唐全發氣得直哆嗦，有好幾次在唐家姐弟兩的追逐中都差一點碰碎掉了他的心肝寶貝。
劉忠見未來岳父真的動怒了，一把抓過唐小威，一邊又跟唐小京使了使眼sè，下樓去了。
劉忠望了望牆上的掛鐘，現在剛剛是午夜十二點。
樓梯下到一半的時候，唐小威卻突然不動了，他站在樓梯拐角處望着沙發上躺着的唐小米，眼裏出現了極為複雜的神sè，是的，至少劉忠發現小威突然停止腳步，望過去的時候，他就是這麼一副複雜、凝重、不該出現在一個六歲小孩面上的表情。
“怎麼呢？”劉忠似乎感覺到哪裏不對，小威的神情很有問題，這小子雖然才六歲，心智上卻比某些大人還要成熟，所以斷不可以小孩的標準去評判。而且劉忠從來沒有見過唐小威出現過這樣的表情，他望向小米的眼神，不知道為何讓劉忠感覺到不安。
唐小威站在樓梯的拐角處依然一動不動，對劉忠的詢問置若罔聞，他只是盯着躺在沙發上陷入昏迷的小米，然後皺起了眉頭，劉忠有注意到他小小的肥手握成了拳頭。
“小米姐的身子下面躺着一個人！”約莫過了半分鐘后，唐小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來，然後也不管台階干不幹凈，撅着小屁股坐了下去，用右手拖住了腮幫子，手肘則抵在了弓起的大腿上，一副沉思的模樣。
唐小京下樓后就摸了下小米的額頭，依然那麼燙，她不禁咂了下舌，暗呼：“這怎麼了得？還是這麼燙！”同陳棠靜一起照顧起小米來，她全然沒注意到台階拐角處那二人的低聲交談和異常。
劉忠聽到唐小威的話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皺了皺眉，而後擔心地望了眼小米卻沒有走過去查看她的病情，接着挨着唐小威在台階上坐了下來。
劉忠看得很清楚，小米麵sè蒼白、虛弱無力地躺在那張沙發上，背部是完全貼着沙發的，根本沒見她身下枕着什麼人，如果唐小威所言非虛，那麼這個“人”此時此刻應該正好卡在沙發裏面，卧於小米的身下。
“你看到的是個怎樣的人？”劉忠覺得嘴裏有些發苦，心中煩悶，今天的事情生得蹊蹺說出來怕是沒人能信，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讓小米能夠好起來，從這場噩夢之中擺脫出去。這個時候他很想來上一根香煙，只可惜在唐家是禁煙的，他只能將煙癮按捺下去。
唐小威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他側着臉打量着不遠處的唐小米，似乎在思考應該如何形容，“白sè長袍、兩個胳膊被打了個死結抱在胸前、沒有腳，好像……也沒有臉。”唐小威輕描淡寫地說道，彷彿他看到的不過是一件稀疏尋常的事情罷了，劉忠也有讀過兩三本穿越小說，跟這個小鬼頭在一起，有的時候你會覺得他幼小的身體裏住着一個成年男子的靈魂，不知道是從哪朝哪代哪個國度穿越而來的。
聽完唐小威的描述后，劉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右腳不禁在地上畫著圈，這是他的一個習慣xìng動作，每當這個動作出現的時候，就代表着有什麼人把他惹毛了。
根據唐小威的描述看來那隻“找臉”的女鬼跟到了家裏，就潛伏在小米的背後，可是為什麼自己現在卻什麼都看不到？唐小威又為什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呢？
劉忠想起小的時候自己似乎在山上也看到過什麼不幹凈的東西，nǎinǎi說年紀沒過十二歲的小孩沒有過童關，能夠看到這些開了yīn陽眼才能看到的鬼魂，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問題顯然是源自那面鏡子，這件事情從一開始，古董店的老闆似乎都在故意等什麼人打碎這面鏡子，而那張女臉出現在鏡中也絕對不會是偶然。
“對了，那東西被你小米姐壓在身下，你怎麼看得出它沒臉的？”劉忠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問道。
唐小威很不雅觀地扣了扣鼻屎，然後放在食指和拇指尖搓成球狀，朝着某個不知名的方向彈了出去，這種行為舉止如果給唐家人看到，定又少不了一頓呵斥。“它好像感覺到我在看它，現在正轉過頭來望着我了！”
唐小威這話說的風淡風輕、波瀾不驚，光這份從容淡定，劉忠都恨不得有些自愧不如，那東西他是見過的，應該是一女鬼無疑，還給人斬去了一整張臉，只看一眼就覺得鬧心，這小鬼頭卻跟個沒事人一般，被無臉女鬼如此“深情”凝望卻沒得辦法驚恐和害怕。
莫怪劉忠現在看似不關心小米，在樓梯拐角跟唐小威“閑扯”，他幾乎可以認定小米突然發燒絕對不是普通的着涼那麼簡單，以前在老家的時候，nǎinǎi在村中的威望很高，哪家有個頭疼腦熱、或者撞到什麼不幹凈的東西，都是拎着兩壺好久，兩刀上好的豬肉去nǎinǎi家中請nǎinǎi幫忙。
那個時候，尋常rì子能吃到這麼上好的豬肉還是比較難得的，劉忠還記得nǎinǎi那會兒總是會把肉留給自己，燒上滿滿一大缽子口齒留香的紅燒肉，而她自己卻僅僅只是喝着酒，看到劉忠狼吞虎咽的吃相“嘿嘿”地笑着。
一般來講，如果一個人撞見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就會持續高燒不退，而你碰到的那個東西會反反覆復出現在你的夢境之中，發高燒的人會連着幾天都處於昏迷或者半昏迷的狀態，無論打針吃藥，都沒有或者很難有好轉的跡象，醒來之後有關夢境的東西卻是什麼都不記得了。
劉忠只依稀記得每當這個時候，nǎinǎi總會小聲念叨着什麼，燒一些紙錢和一些畫著奇怪圖案的黃紙，再焚些香，頌頌經這樣才算完。
劉忠顯然沒有這個本事，而且很多事情他只知道個大概，就算照葫蘆畫瓢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不過說到那些畫著奇怪圖案的黃紙，劉忠想起從小的時候，他nǎinǎi就給過他一塊玉，穿好紅線后喊他掛在脖子上，要玉不離身，可以起到驅邪防身的作用。
想到這裏，劉忠快步走下樓去，將自己脖子上玉取了下來，掛到了小米的脖子上，小米嚶嗡一聲，突然覺得脖子上多了塊涼涼的東西，感覺很舒服。
劉忠看到小米稍稍舒展開的眉頭，不禁稍稍心安，只求這塊玉能真的有用。
陳棠靜和唐小京都覺得劉忠突然取下玉佩給小米的行為有些古怪，卻也都沒有開口詢問什麼。
一直坐在樓梯拐角處的唐小威卻對劉忠招了招手，還使了個顏sè，似乎有話要說，“那貨出去了，不過……在門口徘徊。”
“那貨”自然就是指的無臉女鬼了，看來玉佩真的有用。
“小威，你看到這些都不害怕嗎？”看到小米的面sè有些好轉，劉忠開始有心情打趣起唐小威。
可是這唐小威只是很瀟洒地又摳出了一坨鼻屎在手裏揉搓着，“因為我經常看到它們啊！”說完將鼻屎華麗彈出。
就在這個時候，慧嫂帶着張醫生回來了，張醫生看了看小米的病情，又開了些葯，打了兩針，兩個小時候，小米的溫度退去了，才起身回了家。
看到小米的病情得到了控制，劉忠不禁長出了口氣，只要小米是安全的、健康的，其他都不重要。
拖着疲倦的身軀，劉忠朝着家中趕回去，唐家自然不可能收容他在那邊過夜，再次經過那條小巷的時候，他依然有些心有餘悸，他低着頭快步向家裏走去不敢在路上有任何停留，雖然偶有一些“不明物體”從眼前飄過，他權當沒有看到，終於在半夜三點多的時候回到了家裏。
那片破碎的、被拼接而成的鏡子依然冰冷地躺在桌上，劉忠感覺到這一切不過僅僅只是開始，從兜里掏出那張字跡已經有些不清晰的字條，他暗下決心明天一大早一定要去會一會這個“杜老闆”，問問這面鏡子到底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