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擺脫
大夥聞言都變了臉色,他們對鬼神之說十分忌諱,更不會用來隨便發誓,光想着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他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朝夏墨的額頭看去。
嗨,好大一個口子,說不定以後要留下疤痕了,看來真是把人逼急了。
「不,不是我……我不要發我,不要發誓!」柳寶蓮被夏墨的眼神說嚇得整張臉都煞白了。
她腦子裏不禁浮現當時的場景,澤哥兒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鮮血從他額頭上不停流出,她很害怕,她……她伸手去探他鼻息時明明是沒有呼吸的!
「你不是他,你不是澤哥兒……你是妖怪,對,你是妖怪!」柳寶蓮雙目通紅,對着夏墨凄厲尖叫,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們不敢,我知道。」夏墨苦笑。
凌川冷着臉上前一步,掃了柳寶蓮一眼,護犢之意明顯。
「好了!」柳正怒了,虎着臉道,「看看你們做的什麼事兒,是真想逼死澤哥兒不成?現在人證物證俱在,柳大志家的,你們還有什麼話說?」
柳大志一臉沉重,他對澤哥兒不怎麼樣,但對李氏生的兩個孩子卻是非常疼愛的。
見事情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他不但沒安慰夏墨,反而心痛疾首道:「澤哥兒,你妹妹她不是故意的,你母親她也是愛女心切,你何必咄咄逼人?拿這些鬼神嚇唬你妹妹!」
「柳大志,你說這話太過分了。要不是澤哥兒她娘行善積德,神明保佑澤哥兒,他怕是就一命嗚呼了,你倒好,這心都偏到旮旯去了,難道澤哥兒他就不是你的孩子?柳芸她對你們一家不好?」柳泓也是認字中的一人,柳芸在時他也接觸過,可惜紅顏薄命啊。
「我家的事,你一個外人插什麼嘴!」余氏急跳腳。
柳正擺手,「安靜!」
村長發話了,大夥也知道他有話說,都噤了嘴。
柳正看向夏墨,目光在落在他額頭上的大口子上,沉默半晌詢問道:「澤哥兒,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想好要怎麼處理?是將她們先送去祠堂,還是報官?」
他雖然這樣問,但他並不是想把這事鬧到官府上去,他希望澤哥兒明白他的用心良苦,既然嫁人了,就和柳大志斷個乾淨,以後和凌川好好過日子。
一聽到報官,眾人呼吸一窒,這事萬萬使不得啊。
柳家人聞言也懵了,尤其是柳寶蓮,一個虛脫跌坐在地。
夏墨吸了吸鼻子,深呼吸,然後道:「都不用,她們雖然對不起我,但柳大志好歹是我生父,對我有過生育之恩,養育之情……而我死過一回,也算是償還了他的恩情。」
夏墨低眉沉默一刻,才幽幽道,「我之所以會向她們討個公道,也只是想拿回母親的遺物,還有……既然我被賣了,恩情已還,那就讓我們斷絕關係吧,這樣各自安好,不必在有瓜葛就好。」
「我不同意!」柳大志一家人異口同聲道,心想着斷了親的,以後就沒關係,那他們還怎麼對付澤哥兒。
柳正滿意地看了夏墨一眼,然後不悅地瞪向柳大志他們,「那你們是想去見官?柳大志,我就問你,你的兒子還想不想考科舉了?」
這對夫妻倆簡直是豬腦子,要是報官,且不說他們的兒子會受影響,整個村子也會蒙上一層不好的評風,這讓村子裏的好兒郎好閨女們以後怎麼抬得起頭?
柳正對他們是越發的看不上眼。
「柳大志,澤哥兒這樣做已經是顧念以往親情了,你不要給臉不要臉……」有人嘲諷道。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畢竟也不是誰都像柳大志那樣的,而且有些人也很擔心影響到自己的兒女。
「我不管,這事兒你非得答應不可,我兒子也要考科舉的,不能因為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
說到兒子,那可是柳大志一家的命根子,一時間柳大志猶豫了。
都說眾人拾柴火焰高,夏墨覺得沒錯。
他樂意見到這樣的效果,如果能夠斷情,那他就沒必要再拿出那張賣身契,留着以後再用,他就不信柳家那仨個娘們會不來找他,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咱們走着瞧。
澤哥兒,看見了嗎?這只是個開始。
為了不讓自己的表情被別人看到,夏墨直接躲進凌川的懷裏,臉貼着對方硬朗的胸膛,反正靠多了,也不差這一次。
凌川見狀,猶豫了下便有模有樣地摟住他。
柳大志沉默了好久,又看見夏墨一副不欲多談的模樣,長嘆一聲:「村長,寫吧,我簽。」
「老大,不能簽!」余氏阻撓道。
柳大志看了他娘一眼,沒說話。
柳正見狀點了點頭,轉頭找人送來紙張和筆,寫下了兩人的斷絕關係書,柳大志和夏墨簽字蓋上手印便成了。
夏墨拿好契書,發簪已在他手中,但玉指板他可不會忘,「我娘的玉指板呢?」
李氏想賴賬:「我不記得放在哪裏了,等我找着了明個兒給你送過去。」
夏墨很想翻白眼,真當我蠢啊,看來還是賊心不死。..
「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找,我們在這等。」凌川面無表情道。
「嬸兒,你看凌大哥都說不急了,你去找一下要多久?不會是還想着私吞吧?」柳盈盈嘴巴快得很,直接把李氏的後路給堵死了。
在眾人的審視之下,李氏只能乖乖認命地去拿東西。
兩件東西到手,還成功脫離柳大志一家,夏墨再一次向眾人表示感謝。
「謝謝村長爺爺,謝謝你們,要是沒有你們,我……」夏墨哽着聲音,眼裏水汽氤氳。畢竟要是沒有他們的神助攻,事情未必能這麼順利。
然而大夥則笑着說也沒幫上忙,倒是揶揄他快跟凌川回家吧,你看他都着急了。
夏墨聞言歪頭看向凌川,凌川似有所察,也低頭看他,只是一臉平淡,夏墨沒覺得他有多着急。
柳大志一家交出東西后就閉門謝客了,柳正笑道:「今天是你們的大喜之日,莫要再拖了。凌川,快把澤哥兒背回去。」
凌川點頭,蹲下身。
夏墨再在大夥的嬉鬧中趴了上去,攬住對方頸脖。
「接夫郎咯,起轎……」柳勇喝道。
夏墨聞言不禁覺得有些好笑,原來古代人也講究儀式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