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是不會讓你醫治祖母的。
「本官當然要詳查。」
林德往包間高位一坐,大手一揮,「帶時天上來。」
今早,時天到衙門擊鼓,狀告怡紅樓製作假賣身契,要強行霸佔其女兒時晴。
這是天理不容的事。
不管狀告是否屬實,他都隨時天來了這好運來酒樓。
沒曾想,天子腳下,竟還真有這種罔顧王法的事。
一怒之下,他破門衝進了屋,本欲大力懲戒一番怡紅樓的人,可現在……這賣身契也不像是假的呀!
那麼,時天與怡紅樓,誰在說謊呢?
他有必要了解真相,再公平裁決。
「時天?」
時富不可思議地重複了聲,沒等他從震驚中回神,時天已在人攙扶下,到了包間。
「草民時天,拜見大人。」
時天一上來,就跪到地上行禮。.
「時天,你狀告怡紅樓製造假的賣身契,要霸佔你女兒時晴一事,可有證據?」
林德直奔主題。
「大人,草民從不曾寫過賣身契約,他們手中的賣身契約定是假的。」
時天肯定地說。
「那你看看這賣身契約是否出自你的手筆?」
隨着林德的話,一旁的衙役將賣身契遞到了時天手中。
看過那賣身契后,時天身子顫了顫。
雖然他記得清楚自己沒有寫過賣身契約,但是,那契約上的一字一筆,確實是他的字跡,就連下方的印章也是他的。
「大人,這…這…這……」
時天一時語塞,竟是說不出話來。
「契約是否出自於你的手?」
林德目光微沉,穿着官服的他,本就一身威嚴,如此一來,那通身的官威更甚了幾分,「如實招來。」
「大人,契約上面的字跡與印章,的確出自於草民的手。」
時天匐身磕下一頭說,「可是,草民絕不曾寫過賣身契約,更沒有要賣女兒的念頭。請大人明察秋毫,還草民一個清白。」
眼看事情一下子陷入了死胡同,林德本想將人帶回衙門,調查后重審。
這時,一個清脆的女音響在了人群中。
「大人,那賣身契約是假的。」
林德望去,就見一湖藍紗裙的少女,婷立於人群之中。
「你是何人?為何如此肯定那賣身契約是假的?」
「小女時錦,見過大人。」
時錦走出人群,站到時天身旁,對林德盈盈一拜道,「小女之所以說那張賣身契是假的,是因為小女手中有着一張類似的假信件。」
說著,時錦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抖開,走動讓周圍人看清上面的字跡,再遞給衙役呈到林德手中道,「那信上是小女的字跡。但小女能肯定從不曾寫有那封信。」
看到信,時天詫異地看向了時錦。
他不明白那封信怎麼就到了時錦手中?
更不明白時錦這會兒把信拿出來做什麼?
可疑惑歸疑惑,他沒出聲。
時錦的變化,不用時晴告訴他,他亦感受到了。
是以,他相信時錦那樣做是有目的的。
就像今早時錦讓他去衙門擊鼓告狀一樣。
「你想說什麼?」
林德看了信問。
「時晴。」
時錦對人群後方的時晴招了招手。
時晴為時錦端來了一盆水,放到了屋中的餐桌上。
「大人請看。」
時錦在林德的注視下,拿過信,將信平展開放入了水中。
隨着她的動作,房中眾人的目光,不由得都放到了盆中,信上。
在眾人注目下,盆中的信紙以着肉眼可見的速度,發生了變化。
只見一張張剪裁方正的字紙從信紙上剝離,漂浮在了水中。
直到信紙成了一張白紙。
看到這裏,所有人哪還有不明白的地方。
很顯然,信紙上的字,都是有心人分開找來,再一字字貼到信紙上的。
真相也就公佈在了眾人眼前。
別說林德看到這一幕驚呆了,就連一旁以張三為主的怡紅樓眾人,也都看呆了去,驚嘆起了那造信之人的心機與能力。
唯有時富……
時富在看到這一幕,臉色驀地一白。
他知道那封信與賣身契都是假的。
這也是他暗中對時天下殺手的原因。
只要時天死了,那信就是死無對證,就是時天寫的。
一旁的汪雯見時富模樣,也明白了賣身契是假的。
她趁眾人目光都被時錦盆中的信紙吸引時,掙脫開衙役的手,衝到時天面前,一把奪過時天手中的賣身契,塞進了嘴中。
那賣身契本就還是一張紙,這一動作下,竟被汪雯成功吞下了肚。
眾人反應過來時,只看到吞了賣身契的汪雯,整個身體往後倒去。
「祖母!」
時富眼疾手快,上前扶住了汪雯,才讓汪雯避免了與大地親密接觸,「大夫,快讓人請大夫,我祖母暈倒了。」
林德對一旁的衙役示了個眼色,那衙役立馬出了包間。
眼見汪雯氣色越來越差,時錦上前,「讓我看看吧!」
「不行。」
時富一眼瞪向時錦,厲聲拒絕。
「她氣急攻心,引起了腦梗塞。若不及時醫治,她之後就算能醒來,餘生也只能在床上渡過。」
時錦向時富分析着汪雯的情況。
「滾開!」
時富失去耐心地大吼,「別在我耳邊危言聳聽。我告訴你,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讓你接近祖母的。更別提醫治什麼的了。」
昨天,在時府,時錦借救治祖母之名,用銀簪扎祖母的事,他聽祖母說了。
是以,此時此刻,他絕不會讓時錦碰祖母。
「……」
時錦撇了撇嘴。
不醫就不醫。
當她想醫嗎?
她也不過是走走過場,免得日後被說閑話。
況且,就算她出手,她也沒打算讓老太太痊癒的。
這老太太那麼偏心,最好是一輩子蹦躂不起來。
「時富,讓我……」
「滾!」
時天也看出了汪雯的不對勁,只是,他剛開口就被時富拒絕了,「一個鄉下的赤腳醫生,也配給我祖母看病,真是痴心妄想。」
一襲話,說得時天臉一陣紅一陣白。
好在衙役這時也把大夫找來了。
大夫替汪雯把了一陣脈后,搖着頭說,「老夫人這是怒火攻心,造成了暈厥,我給老夫人開點疏心解氣的葯,老夫人很快就會醒來了。」
看到這一幕,時錦蹙緊了眉心。
這個時代的醫術這麼落後的嗎?
一個腦梗被生生診治成氣暈了。
這實在是庸醫誤診啊!
「錦姐姐!」
時晴拉了拉時錦的衣袖,趁眾人不注意,小小聲地問,「什麼是腦梗塞呀?」
見識過時錦給時天做開顱手術后,時晴就對時錦的醫術崇拜到了極致。
時富不相信時錦給汪雯下的診斷,她相信。
「腦梗塞也稱腦梗死。」
時錦以一種能理解的方式向時晴解惑道,「是腦部缺血、缺氧導致的部分腦組織壞死或軟化。」
「那祖母她……」
「我之前說的是真的。」
時錦知曉時晴想說什麼,知道姑娘善良,也就拍着時晴的手安慰道,「放心,死不了的。」
這可不是她見死不救,這是人家不讓她救。
她也沒法的。
忽地,門口一陣騷動,時錦回眸間,一張熟悉的臉闖進了她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