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我從不會對你說不

第93章 我從不會對你說不

藍潼眉頭越皺越緊。

“你在說什麼?你若是對我的決定不滿,大可以直接說出來。”

長悠忽然跪下,抬頭望着藍潼,眸子是黑曜石一般的深不見底。

“屬下從未有過不滿。”

藍潼也沒心情跟她置氣,問道:“是你從戰場上把我救了回來?”jj.br>

長悠搖了搖頭,“是搶了回來。”

藍潼:“……”

她表情有些難以控制,十分不理解。

“這個“搶”字,從何而來?”

長悠微微笑道:“她們妄想帶您回去那個牢籠之中,屬下把您搶了過來。”

藍潼明白了,應該是華青的將士們想把她帶回去,結果長悠忽然出現,把半死不活的自己搶了過來。

藍潼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問道:“你搶我做什麼?”

“自然是……”長悠欲言又止,隨後目光看向了別處,“潼爺覺得此處風景可好?”

藍潼簡直是見了鬼了。

“我在問你話,你搶我做什麼?”

長悠如同面具一般僵硬的精緻臉龐突然露出悲傷的表情,虛假的滲人。

“自然是不忍您再次回到那個牢籠之中……”

“我不需要你來教我做事。”

藍潼心中已經有些煩躁了,她掙扎着想從地上起來,長悠卻一把按住她的肩膀。

藍潼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別碰我。”

長悠卻一點兒也不惱怒,僵硬的臉恢復了面無表情。

“潼爺,您似乎對我很不耐煩。”

“我豈止對你不耐煩。”藍潼蹙眉道:“你救我做什麼?你以為我還能活幾天?”

長悠的眸中突然露出一抹悲傷,“您確實活不了幾天了。”

藍潼覺得跟她說話自己都要裂開了。

“潼爺,今天是六月初八,我們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在一起。”

藍潼忽然覺得自己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長悠,“你……說的在一起是什麼意思?”

長悠不答,只是從寬闊的長袖裏拿出一枚用紅線穿着的銅錢,那結紅線編織着非常普通的花樣,看磨損程度,似乎是被戴了很久。

“潼爺可還記得這個?”

藍潼有些麻了,沒有說話。

長悠把那枚銅錢放在手中,指尖細細摸索着被打磨的有些光滑的銅幣表面,垂眸道:“潼爺已經不記得了啊。”

她自言自語的笑了笑,“也是,都這麼多年了,潼爺連我都忘記了,怎麼可能還記得這枚銅錢。”

長悠話裏有話,讓藍潼不自覺的警覺起來。

可如今自己的身體動彈不得,警覺起來也沒用。

“你想說什麼?”

“我想給潼爺講個故事,或許潼爺就記起來了。”

藍潼沒有再說話,只是覺得長悠的弦外之音,似乎和原主以前有過相識。

自己應該是不認識她的。

長悠不緊不慢的聲音,慢慢講起了一段被人遺忘的過往。

“在很遠很遠的煙雨水鎮上,有一戶人家……”

那戶人家姓常,是煙雨水鎮上最富有的人家,靠着家族水路運輸貨物為主要來源。

家大業大,而這戶人家的家主卻只有一個女兒。

小女生下來的時候皮膚雪白,眸子漆黑如墨,極為漂亮,卻有個人盡皆知的怪病,那就是恐懼男子,甚至連自己親爹都忍受不了,所以這戶人家的小女身邊,常年陪伴的只有女子。

這戶人家的下人里,也有結成夫妻的人。

其中就有這麼一個,比家主的女兒小几歲的小女,她的父母都是宅子裏的下人,她從小生活在後院的大雜院裏,性子極為活潑好動,人稱狗都嫌。

兩個身份地位懸殊的小女孩,因為一隻紙鳶相識。

常小女格外喜歡這個狗都嫌,甚至不顧父母反對,把她當成姐妹就在身邊,幾乎做到了同吃一碗飯,同睡一張榻的地步。

原本只是以為小孩子官關係好,可時間一長,眾人也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常小女對狗都嫌幾乎百依百順。

狗都嫌閑不住,經常半夜帶着常小女溜出去幹壞事,什麼裝神弄鬼嚇唬人啊,去后廚偷吃東西啊,有一次甚至把暫時儲存船貨的庫房給燒了,雖然最後被人發現后撲滅了,可倉庫也被燒毀了大半。

在家主大怒想要處死罪魁禍首狗都嫌的時候,又被常小女攔了下來,最後在常小女倔強的堅持下,家主還是放過了狗都嫌。

那時候大家還沒有意識到,這就是個警鐘。

直到有一次,貨船上運來了一個大寶貝。

聽說那個東西價值連城,是一座城池都換不來的寶貝草藥,幾乎已經是滅絕了,僱主為了安全起見,還特意弄了一個相似的假的東西跟真的混放在一起。

狗都嫌可沒放過這個機會,當天晚上兩人便一陣合力,靠着大小姐的身份裏應外合,把那兩個一模一樣的盒子偷了出來,可因為中途手忙腳亂的弄混了,所以倆人誰也不知道這兩個寶貝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最後還是狗都嫌出了個主意。

兩個人隨便選一個吃掉,因為聽說假的寶物也並不是毒藥,只是吃了之後會有點小毛病。

吃下假的寶物的人,要答應吃下真的寶物的人一個要求,絕對不能反悔。

常小女意料之中的答應,她的年紀分明比狗都嫌還要大三四歲,可就是對狗都嫌莫名其妙順從。

為了公平起見,兩人都是矇著眼睛隨便摸一個盒子打開來吃,常小女這次卻使了心計,她知道哪個是真的,因為白天見過,所以知道盒子上不容易被發現的標記。

常小女按着印象吃下真的寶物,狗都嫌吃下假的寶物。

可事情卻發生了反轉,常小女吃下的所謂的真的寶物,實際是僱主為了安全刻意調換的,假的才是真的,真的其實是假的。

陰差陽錯,常小女吃了那帶有副作用的蘑菇,結果蘑菇里的毒素麻痹了面部神經,導致常小女變成了面癱,臉上很難做出表情,哪怕是最簡單的笑,都要練習很久才行。

寶物失蹤,常小女中毒成了面癱,常家家主知道自己要大難臨頭,也知道是狗都嫌吃了真的寶物,當晚命人處死狗都嫌,連夜收拾東西準備跑路。

還沒到處死狗頭嫌的時候,常家就遭了滅頂之災,那群人的勢力來自西域,下手陰毒的很,僅僅一夜,常家上下五百多口人被殺得慘不忍睹,唯有常小女一個被眾人護着送去了道觀中尋求庇護。

狗都嫌因為身在地牢,好死不死的還躲過一劫。

等常小女醒來的時候,她的記憶還停留在吃下寶物的時候,根本想不到她的家裏因為自己的決定一夜之間遭此滅頂之災……

其實長悠說著說著,藍潼的腦海中甚至能閃過一些對得上的畫面,或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也或許是因為這些記憶早就被原主遺忘,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

在原主藍潼還是小孩子的時候,因為身在襁褓,只能被賣給那些生不齣子女的夫妻。

關於這段記憶,藍潼從原主的回憶里能看到和得知的並不多,因為那時實在是太小了。

原主被大戶人家的一對下人夫妻買下了,養父是大戶人家的打掃僕人,養母是那戶人家的家丁,她在這種寄人籬下的環境之中長大,生活在大戶人家最髒亂撿漏的後院之中。

原主五六歲的時候,就表現出了極為出色的天賦,那就是狗都嫌。

沒錯,藍潼腦海中閃過的關於原主的片段畫面,似乎能和長悠若說的那些對應上。

可藍潼還是有點不太敢相信,原主曾經這麼皮,這麼堂而皇之的膽大包天,最開始藍潼來到這個世界接收到的原主最早的記憶就是在一個地牢裏。

原主快被餓死了。

後來原主被幾個乞丐所救,她們轉手把原主賣給了人伢子,後來一次次經手,藍潼到了暗影閣閣主的手裏。

按着長悠所說,原來原主剛開始被關在地牢,多少是罪有應得的。

至於長悠說的那個寶物,藍潼看着長悠如同瓷娃娃一般僵硬精緻的臉時,猜測出了那個東西的名字。

“那個真的寶物,是白露吧。”

那個吃下假的寶物導致成面癱的常小女,不正是眼前的長悠嗎?

“潼爺真聰明。”長悠有些感慨的說道:“即便潼爺如今如此狀態,卻依舊是一點就通,所以潼爺應該是記得這件事的,也是記得我的對嗎?”

藍潼沉了口氣,想了想,道:“時間太久,你知道我以前出自暗影閣,在裏面受了很多折磨之後,我已經記不住以前太多的事了。”

藍潼莫名感覺,長悠重提這件事,就是為了當年報仇的。

可……作為一個殺手,藍潼絲毫感覺不到長悠身上有任何的殺氣。

“潼爺貴人多忘事,應該的。”

藍潼剛才隨便找了個理由推脫,沒想到長悠自己給她又加了個理由。

頗有一種長悠在給藍潼找理由,讓自己原諒藍潼的意味。

藍潼想不明白這種糾結的行為,忍不住出聲道:“所以你現在提起這些事,是想找我,報當年之仇嗎?”

“潼爺想多了。”

長悠道:“我只是想告訴潼爺,當年滅門之事,我從未怪過你,雖然我們只有最後兩天的相處時間,不過我並不介意。”

藍潼頭皮發麻,感覺渾身上下汗毛都豎起來了。

她真沒碰見過這種事。

但她已經找不到任何一個別的理由了,除了眼前這個長悠有點……什麼神經問題,性格執拗,把她當成原主……喜歡了?

藍潼:“……”

如今自己的身體顯然不是長悠的對手,藍潼這一瞬間不合時宜的在想,死之前不會被她凌辱吧?好歹自己都是當娘的人了,這不合適,肯定不會。

但對上長悠如墨一般的目光,甚至能很久不眨眼的木訥機械,藍潼還是感覺有些媽賣批。

她有些擺爛的說道。

“我渴了。”

長悠立刻解下身上的水囊遞給她,藍潼喝了一口,道:“我想喝熱茶。”

長悠又開始燒火,不知道哪裏尋來了一個陶瓷罐子,還有幾個茶杯,弄了水開始煮茶。

藍潼靜靜的看着她,自始至終,她對自己的任何要求,都沒有說過一個“不”字。

即便自己已經對她根本沒有價值,甚至根本沒有對抗的能力。

長悠最初和藍潼想見的時候,就是在那個道觀,藍潼進去借宿,長悠只是跟着觀主接待時看了藍潼一眼,便認出了她。

可藍潼壓根一點也不記得。

觀主感覺到藍潼一身血腥氣,本是不想借的,結果長悠執意如此,不僅借了宿,第二天在藍潼要走的時候還非要跟着走。

能讓長悠有如此情感波動的,數年來也只有那個害得長悠全家被屠光的狗都嫌。

觀主知道攔不住,所以只是長嘆一聲之後,沒有再阻攔。

長悠甚至對藍潼說了自己的真名,常優。

她希望藍潼記得她,可藍潼根本不記得,還隨口問那兩個字。

長悠說自己不會寫字,求藍潼賜字,藍潼就隨便找了“長悠”兩個字。

藍潼似乎才後知後覺的想起,這些年來,無論是她的什麼決定,長悠都是一聲不吭的應下,並且一直保證按着藍潼的話完成。

以前覺得很正常,現在看來便不正常了。

即便是如霜,曾經也會有喜怒哀樂和私心,她不想監視別人,就把任務托給別人自己提前跑回來。

然而任何一個作為個人情感流露的行為,長悠都沒有。

長悠煮好了熱茶,遞到藍潼跟前,藍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隨口問道:“正君如何。”

就在問完了這句話之後,長悠很明顯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後立刻恢復,道:“正君很好,只是哭了幾場就過了,身體無恙,皇長孫和皇長孫女也很好,潼爺不必擔心。”

藍潼知道她在撒謊,可仔細一想,自己的信上都寫到那種程度了,景離除了傷心難過,他也不敢在做別的了。

若是真的身體出了好歹,兩個孩子怎麼辦。

“哦。”

藍潼閉目凝神,長悠便做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

或許是因為有些麻木,也或許是因為藍潼覺得反正都得死,有些擺爛了,這次藍潼完全無視了長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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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獨寵奶乖小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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