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雨中人影
老式居民樓的探索淺嘗輒止，完全是出於自身安全的考慮。
“呸呸，明明是有人在阻攔我，對，就是有人在阻攔我。”湯沐厚顏無恥地想着。
顯然，一些科學難以解釋的事情變成了心理陰影，一直揮散不去，自己還很難再去那個地方，就如同某神遊戲裏的那句話，“前面的區域，以後再來探索吧”真就手上有什麼摔什麼，手機除外……
昨天去探的樓，時間過得真快啊，彷彿，就發生在昨天一樣……
8月1日，星期一，天氣：小到中雨，農（陰）歷七月初四
做完手頭工作的湯沐，望着大樓窗外綠植有序種植的小院子，心旌搖動，在有空調的房間裏，很難感受到因為陰雨導致室內逐漸悶熱的感覺。只是，午飯時間到了，工作區域的人好像都沒有吃飯的慾望，一個個埋頭在電腦屏幕上，和一個個數據錙銖必較、精益求精。
咔嚓一聲雷響，那是橫貫整個天空的雷聲，轟隆隆的聲音從遠處滾來，雨滴，接踵而至。
剛開始還是‘七八個星天外，兩三點雨山前’，隨後就是‘風驅急雨灑高城，雲壓輕雷殷地聲。’
湯沐望着窗外忽然大作的雨水，想起了高中必背詩句，那是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其中也有描寫雨水的詩句，表達了作者的思鄉之情……困苦之情，已是大學畢業久矣，那句詩到現在還記憶猶新，詩云：床頭屋漏無干處，雨腳如麻未斷絕。
窗外，雷聲消失了，雨水沒有消失，反而越下越起勁。看了看手機上的天氣預報，厚禮蟹特！一下午都有雨！又翻了翻後面的日期，連續一周都有雨？！
這下好了，一說濟南忽雨來，不是江南，勝似江南。
古代雅客，多有聽雨品茗之雅士，於聽風處觀風雨，於觀雨處品香茗，古來聖賢皆寂寞，不如觀雨品香茗？
回過神來，自嘲的笑了笑，合上筆記本，剛要呼朋引友，出去大撮一頓，定睛一看，剛才還滿屋卷人自然卷，現在都是人到餓時自然餓，竟都走了，整一個辦公室走光圖，連個叫自己一同去就餐的都沒有。
湯沐不在細想，望了望身邊窗外的雨，轉身出門吃飯，電梯沒有等很久，不一會就上來了，湯沐按了個一樓，電梯門緩緩關上，從電梯門好整以暇地看着辦公室，還有幾厘米的時候，窗外的地方竟然有一個人影，他/她好像在向自己招手。
當看到那一瞬，電梯門已經關上，開始向下運行。
電梯裏只有湯沐一個人，所以，一時之間，整個電梯裏靜悄悄的，只有湯沐一個人的呼吸聲，還有，砰砰響的心跳聲。
電梯下行的數字好像變緩了，時間也彷彿變慢了，之前看過的鬼故事的詭異事情突然在他的腦海里爆發出來，就像接水的水杯，水滿自溢，止不住的流出。湯沐看着金屬電梯的銀色鏡面，隱隱約約能看到自己狼狽的身影，那個影子僵直不動，如同蹲久了腳麻一樣，那是一絲都不敢動。
身後的玻璃鏡子，彷彿自己的鏡像轉過了身，邪惡的笑着，要把他拉進鏡子一樣。
叮，一樓到了，請攜帶好自己的物品。
隨着電梯門緩緩打開，鏡子裏的鏡像又轉過身去，時間又開始正常流動，聲音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現實，還是那個現實，只是，那個窗戶外面的身影一直在腦海里揮之不去，畢竟，那是在15層的高樓，不是一樓！
電梯外面的人看着電梯內的湯沐，滿臉的疑惑，像在詢問他怎麼還不下電梯。
湯沐滿是歉意地急忙走出電梯，心有餘悸地望着電梯緩緩關上，可能，是自己嚇自己吧，人在孤獨或者狹窄寂靜的環境裏，會有一些恐懼的幻想，這會讓人不斷地胡思亂想，乃至……嚇死。
人真是奇特的生物，或許，在人類對自己這麼認知的時候，強行排除了其他動物的存在。
‘雨還在下，氣氛不算融洽’，雨中已經沒有不下雨時那麼多逛街的人，要麼在躲雨，要麼，在躲雨的路上。
一直到，湯沐看到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雨里，在雨里，站着。
那是一個怎樣的人，在雨水入注的時候，站在空地上，他/她沒有打傘也沒有穿雨衣，看不清臉，灰黑色的戴頭套衣服像是黑夜一樣，就那麼站在雨里，像是釘在地上的柱子，不知道躲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吧。”湯沐心想，決定不去想那個人，民以食為天，吃飽，才是當下最重要的事。
撐開手中的傘，湯沐踏進雨中。
一時間，雨水順着傘骨如珠子般滾落，腿腳的褲子瞬間就濕透了，四季鞋也在雨水四濺中濕了一層。
湯沐又瞥了一眼剛才有人影的地方，那裏，已經空空如也，人影已不在那個地方。
“真見鬼！”湯沐嘟囔着，小跑着跑進離公司大樓不遠的小餐館。
這是一家開了幾十年的老餐館了，十幾年前附近拆遷的時候，建設工隊的威逼利誘，都沒能把這個地方拆掉，中間應該發生了什麼事，房地產商沒辦法，就單獨空出這個小餐館，四周的寫字樓拔地而起，這個地方，就被四周的高樓大廈包圍起來了。
小餐館的經營者是一對老人和一個中年女子，傳統的以家庭為單位的生意。餐廳還是當初的樣子，牆是民國時期的青磚，當年沒有拆掉，到現在反而更像是小資建築，到現在這種高樓大廈的年代，竟然沒有覺得老土，反而更顯精緻。餐廳內的陳設，也基本保留的當初的樣子，除了燈具修改，以維持更好的用餐環境，如果不說這是一家小餐廳，說是喝下午茶的地方都會覺得很洋氣。
湯沐，在泉城生活工作了幾年，也算是這裏的老顧客了，甩了甩傘上的水珠，隨意找了個座，中年女子剛好在收拾吃完的顧客的餐具，她看到湯沐入座，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