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張天師
“那行。”
顧長生想了想，不就是逛街嗎？
江採薇的精力豈能與他相比？
估計要不了小半天，這小妮子就累了。
而他也可以趁此機會，了解一下幽陽城的風土人情和品嘗一下當地的特色美食。
也算不虧。
吃過江採薇做的早點后。
顧長生帶她來到附近停滿了馬車的街道。
一堆馬夫蹲在車前聊天。
見顧長生過來，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還帶着一名可愛水靈得不像話的侍女，儼然是一名出家遊玩的富家公子，這群車夫一窩蜂似的涌了上去。
“這位公子，您去哪？我載您？”
“我的馬兒是在場裏最快，最年輕的，這位公子選擇我一定不會失望。”
“這位公子，我的馬是場裏最有耐力的，你就選我的馬吧！”
……
場上爭搶不斷。
顧長生停步，輕咳一聲打斷了在場人的爭奪，掃視眾車夫身後馬車一眼，確定道：“就你吧，最年輕的馬，去主城區。”
“好咧。”馬夫得意的將顧長生與江採薇帶上馬車，其他人失望重蹲回地面，這種有錢還不帶侍衛的富家公子他們最喜歡拉了，可以宰一大筆錢。
顧長生與江採薇坐在車廂內，馬夫坐在車架上，驅趕馬匹前行。
車夫確實沒說謊，這馬跑得很快。
不過車夫在繞路，大路小路的繞，甚至城主府顧長生都看見了，明明只是五街距離，卻要將大半個城繞遍。
但顧長生沒有阻止，反正都是出門遊玩的，就當看風景了。
江採薇掀開帘子，他向外瞧視，一切景色盡入他腦海。
車夫餘光一直注意身後，發現顧長生沒有任何察覺，不由偷笑，這回可宰了個大客，繞了這麼久，他不怕顧長生不給錢，一名富家公子不帶侍衛，還想掀翻天不成？
車夫正要多繞一會，走過一個拐彎后，發現前方街道人煙變得稀少，家家閉門關窗。
“什麼情況？”再行一會，車夫看到前方夜幕下，街道中央盤膝坐有一人。
此人中年模樣，一身麻衣，長發束成一束，齊腰隨風微擺。
車夫只能看到麻衣中年人的側顏，閉着眸子，身前插着一柄出鞘刀，插入地面半米。
車夫猶豫半晌，還是沒敢出聲打擾對方，就待將馬車調轉車頭，去主城區。
這時，街道對面，有道道風鈴響起，極為清脆。
“是張天師！”車夫聽到風鈴后，激動從車上躍下，然後恭恭敬敬跪伏在地，額頭觸地。
車內，顧長生與江採薇淡視眼前一切，這麻衣中年人沒有動用絲毫力量，他看不出對方修為。
至於車夫口中的張天師，讓顧長生起了興趣，這是天師教的稱呼吧？
風鈴聲現，越來越近，越來越清脆，夜幕下，一輛馬車不急不緩行來，馬車之馬竟然是青鬃馬，用青鬃馬來拉車，不免太過於奢侈。
馬車四面絲綢纏裹，車身上鑲嵌着晶瑩的漢白玉，車軲轆上也鑲嵌有匯聚靈氣的奇異晶石。
馬車四周，跟着小跑着兩隊兵衛，一共二十人，二十名兵衛全身帶甲，腰挎長刀，臉戴銀色面具。
顧長生從兵衛腰牌認出，這是城主府的人。
兩旁民居，一個個點燈亮起，接着，一名名民眾跑下，如車夫般恭敬跪地，嘴裏喃喃念叨着‘天師’二字。
不過一會的功夫，街道兩旁竟然跪滿了人，好像迎接城主般。
雍華馬車在距離麻衣中年人十米外停下，一名兵衛盯着麻衣中年人冷喝道：“何人膽敢擋張天師車架？立即三息內退去，若三息不退，視為賊人斬殺。”
其他兵衛將腰間長刀拔出，在月光下寒氣逼人。
“三，二……”倒計時已開始。
麻衣中年人終睜開眼眸，在睜眼的剎那，他身上有幾十道虛影掠出，這幾十道虛影手持虛刀出現在眾兵衛身前。
刀光一閃，幾十道虛影消失。
而這些兵衛脖頸上齊齊出現一道血線，跪地死亡。
“好奇特的身法！”顧長生眼睛微眯，在幽陽城這樣的世俗之地，竟然能碰到如此罕見的身法，難得啊。
麻衣中年人拔刀起身，一步步走向馬車。
此刻保護馬車的兵衛全部死亡，周圍再無絲毫守護。
“斬！”麻衣中年人站停馬車前，終吐一字，聲音嘶啞。
可見他一刀隔空斬出，虛空凝現一道三米長短的刀罡，劈向馬車。
只聽得‘嘩啦’一聲，馬車一分為二，裏面空空蕩蕩沒有一人。
見此，麻衣中年人胸脯劇烈鼓動，長吸了幾口氣才冷靜下來，將刀收鞘，轉身向顧長生方向離開。
待經過顧長生所在馬車時，腳步一頓，與顧長生、江採薇對視。
顧長生神情平靜，江採薇手指邊緣，已隱隱有劍氣浮現。
這是在告誡中年人，不要招惹自己等人。
最終，麻衣中年人向顧長生微微點頭，身幻化虛影向四面八方離開，消失不見，常人很難分辨出哪個是真身。
“呼……”地上，車夫鬆了口氣，滿身冷汗，剛剛太驚險了，好在沒有向他們這些普通人出手，此人竟敢行刺張天師，不怕城主通緝嗎？
眾多居民從地上爬起，顫顫巍巍回了自己住所，街道重新變得空蕩，互相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似天師二字不可提。
“張天師是誰？”顧長生坐在馬車上，向車夫問道。
“張天師？”聽到張天師三字，車夫神情變得恭敬，如思神祇，卻一字都不肯說。
“唉……”顧長生幽幽一嘆，他越來越覺得幽陽城的人不對勁。
“江採薇，去看看。”
“公子稍等。”江採薇從車廂掠出，在眾屍體周圍繞行一圈，又在被麻衣中年人刀罡一分為二的馬車旁檢查一番。
橙色真氣一息掠出，又一息收回。
“真氣離體，先天武者？”車夫瞪大眼睛，嘴唇哆嗦了兩下，他這次準備宰的富家子弟顧長生，其可愛至極的侍女竟然是一名先天武者？
想到他剛剛繞路，還準備多要錢，車夫不由后怕出一身冷汗。
先天武者，就算進了城主府，也是座上貴賓。
敲詐先天武者的主人，這不是找死嗎？
“公子，車廂內原本就沒人，這是一個陷阱。”江採薇回到車廂。
“陷阱么？”顧長生心神一動，看向街道遠處。
夜幕中，有一名名身着道服的童子出現，不停往天上拋起黃色道符，先是十人，隨後越來越多，顧長生一眼掃去，最少有百人。
在這些童子擁簇中，中心處有數十名成年道人，抬着一轎子，轎子露天，無轎壁只有輕紗，隨風擺動。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所有人嘴唇顫動，道音不絕，如佛宗密音。
顧長生先還能聽清，到最後越來越密，嗡嗡不斷，令人頭疼不已。
顧長生五竅秘力流轉，六識皆封。
江採薇真氣流轉，竟無用，最後動用天鳳血脈之力才止住道音的侵襲。
與顧長生、江採薇相比，車夫對道音毫無痛楚，反而一臉舒暢、崇敬，牽着馬將馬車靠牆停下，以免擋住張天師座轎，他在馬車前跪地。
不一會，剛剛回去的眾居民再度出現，齊齊跪下，一臉痴迷着聆聽道音。
顧長生皺眉凝視着中央轎子，那裏面坐着的就是張天師么？
麻衣中年人離開的方向，有廝殺聲起，能夠看到，遠處房頂上站滿了兵衛與道童，刀影不斷，血染長空。
張天師隊伍與顧長生擦肩而過，如此近距離下，月光略透轎子白紗，能夠看到裏面盤膝坐着一人，手持拂塵。
其視線似能穿過帘子與顧長生對視。
就在轎子與馬車并行的一瞬，隊伍突然停下，道音不減，不再前行。
見此，顧長生輕笑一聲，靠在車廂邊緣，單手握住了青萍劍柄，與轎內人隔簾對視。
江採薇眼神變得凝重，瞳孔呈現一抹紫意，大風憑空而起，將轎子帘子颳得獵獵作響，裏面人影時隱時現。
依稀能看到是個紫袍道人，看不見面龐。
“咳！”裏面紫袍道人輕咳一聲，劇烈盪響的帘子瞬間停擺，變得紋絲不動。
停下的隊伍再度前行，道音變得越來越高，越來越密集。
隊伍漸漸看不見，道音也飄遠不可聞。
江採薇皺眉道：“公子，這道人有問題。”
“嗯，靜觀其變就好，這幽陽城越來越有意思了。”顧長生散去五竅秘力，手掌摩挲青萍劍柄。
“車家，還請速去主城區。”
“是，是。”車夫從地上爬起，不敢再耽擱，從顧長生與張天師的對目他就能瞧出，顧長生很強，平時見張天師不跪地拜伏的，都死了。
很快，主城區到。
“多少錢？”顧長生與江採薇下車。
眼前是一條繁華街道。
路上行人如織，而且大多身着錦緞，精神昂揚。
腳下是青石地面，兩側是木製樓閣，招子、牌匾接連入目。
“不要錢，不要錢。”車夫連連擺手，訕笑着。
顧長生回以微笑，車夫不懂顧長生意思，跟着堆起更濃郁的笑容。
下一息，顧長生雙目變成黃褐色，不死魔神氣息瀰漫，兩輪漩渦印入車夫眼睛，令車夫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