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是委屈
這一頭張娣沉浸在買房暴富的美夢裏，那一頭許文峰的家裏卻陷入了唇槍舌戰里。
“許文峰，你倒是說說，你這一天天的可憐他，可憐你的，你可憐過我們娘兒倆嗎？”馬麗靠在立櫃旁邊，雙手環抱起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你這是什麼話，我沒管過你們嗎？女兒美國上學，你出過一分錢嗎？你又是歐洲游又是買包的，哪個不是我出的錢？”許文峰皺起眉頭，完全不想看馬麗。
“你拿錢給許浩買房子難道我不知道嗎？你女兒的房子還沒買，倒是先給許浩買，你這什麼意思？”馬麗壓抑着怒火，盡量委婉的說著。
“這是我的錢，我想怎麼支配就怎麼支配，我媽也就寵這麼個大孫子，我給許浩買，就是給我媽買。”許文峰才不管馬麗什麼想法，怒氣沖沖地說道，像是顯示自己的家庭地位多麼尊貴似的。
馬麗和許文峰是大學時期的同班同學，許文峰當時看中馬麗就是喜歡她身上那股子文文弱弱的小女生氣質，和自己在一起，感覺特匹配，畢了業的馬麗和許文峰原本都能分配到學校做講師，但馬麗提出來去北京闖闖，許文峰也不喜歡學院派的拘謹氛圍，也沒多想就和馬麗來了北京。沒過兩年，馬麗就懷孕生了孩子，許文峰那會正值事業上升期，又在研究所里，工作環境和待遇都不錯，就勸馬麗辭職在家帶孩子。可沒想到，馬麗這一辭職，就做了大半輩子的家庭主婦，兩個人在家裏時常因為雞毛蒜皮吵架，但最惹馬麗生氣的，還是許文峰為了面子，喜歡接濟那些窮親戚，有時完全不顧家裏的經濟情況。
火山的爆發都需要長期的壓抑和積累，在許浩買房這件事上，馬麗爆發了“你賺錢難，我在家就容易嗎？女兒的吃喝住行，學習成績，生活起居，哪一樣不是我來管？你想吃什麼，你想幹什麼，哪一樣我不給你想好？我是買包了，我也去旅遊了，那我是天天去嗎？我偶爾一次的放鬆還不行了嗎？”馬麗說著說著就抽泣起來，講話都帶着哭腔，“你給家裏打錢，根本都不和我商量，你還把我放在眼裏嗎許文峰？我馬麗在你眼裏是什麼？你雇傭來的保姆？還是廚師？你媽媽，你媽媽，張口閉口都是你媽媽，你媽媽對你好，我就不對你好了嗎？你講話為什麼不憑良心？”
這麼多年，許文峰對馬麗的感情越來越淡，有的只是互相的陪伴和簡單的交流，一遇上爭吵，許文峰就會覺得無比心累，他不過是想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沒有母親當年的含辛茹苦，就不會有今天的他。給家裏錢，接濟一些困難的親戚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他內心覺得馬麗沒有同情心，人情涼薄，和自己根本不是一路人，連爭吵如今都懶得吵。
“許浩買房，房產證上寫的是我媽的名字，又不是許浩的名字，我媽的不就還是我們的嗎？還有家裏那些窮親戚，在農村一天天捱着過，有個小毛大病的都不敢治，都是看着我長大的，我怎麼忍心不幫忙呢？”許文峰平復了心情，把自己的真心話告訴馬麗。
馬麗依舊帶着哭腔，“你就是想彰顯自己在老家的地位，你是你們許家混的最成功的，在北京還有房有車，這點錢根本不算什麼，面子最重要。你裝什麼聖人啊？”馬麗氣不過，一怒之下戳穿了許文峰的虛偽，許文峰顯得無比尷尬，拿着筆記本電腦轉身走出卧室，就進了旁邊的小書房，狠狠地關上門，撂下一句：“我不和你吵，你沒同情心！”
馬麗的怒氣還沒消，許文峰趕着逃跑，這一把火沒處燒，鬧得她整宿沒睡好，翻來覆去地就想找東西撒氣，想想捨不得家裏那些金貴的傢具，還是放棄了。睡在床上，腦海里回想了和許文峰吵架的經過，他一口一個媽媽、媽媽的，越想越來氣，這次給許浩買房估計就是老太太出的餿主意，接濟的窮親戚，哪個不是老太太攛掇的，這老太婆真是壞得透透！
馬麗心裏數落了一晚上陳景春，早上還是做好了早飯，可許文峰看也不看，直說：“這幾天你心情也不好，我在家辦公也不自在，我這幾天住公司，公司有臨時床鋪。”還沒等馬麗說話，許文峰拎着包就出了門。
這下倒好，本來想着和許文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好了早飯也不吃，還要住出去？要不是這老太太攛掇着買房，我們夫妻倆至於過成這副模樣嗎？馬麗實在氣不過，拿起電話就打給了陳景春：“喂，媽，你怎麼回事？許浩這麼大人了不會賺錢嗎？你讓許文峰出錢買房什麼意思？”馬麗劈頭蓋臉對着陳景春就是一頓指責，畢竟老太太活了一大把年紀，說話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慢條斯理地衝著馬麗說道：“小馬，我不是說你，你這麼多年也沒個正經工作，家裏都是文峰把持，你說我們老許家有什麼大事小情的，我老太婆也不敢麻煩你，都是喊文峰迴來幫忙的。文峰這次提出來給許浩出錢買房，確實是我老太婆的主意，你要怪我，我就都接受着。”這老太太一番話顯得頗有城府，不動聲色地損了一把馬麗，還把自家兒子抬得高高的。馬麗也絕不服輸，誓要和陳景春爭個高低：“媽，許文峰賺錢也不容易，我們這個小家我和文峰都在努力維持着，也不是你們想像的那麼寬裕，這動不動七姑八姨就要借錢，你讓我倆還有許楠的日子怎麼過呢？許楠去了美國，花錢的地方那麼多…”馬麗假惺惺地裝出可憐樣，這老太太吃不了硬的，就和她來個情感牌，看你怎麼應對？陳景春不慌不忙地說：“小馬，我也體諒你們生活的不容易，但這錢我也沒說非要不可，都是文峰心地善良，見不得親戚們吃苦，大都還是主動貼濟的，我哪裏知道你們過的這麼拮据啊，你說你要是拮据，我這兒有兩萬塊，要不你先拿着用？”馬麗根本不缺這錢，被陳景春這麼一酸，心裏更不是個滋味，這老太婆心裏只有兒子、孫子，哪裏管你這兒媳婦，馬麗本來性格就不算強勢，不過是被許文峰和陳景春逼的氣急敗壞了，這一下可好，老公也不站自己這頭，婆婆根本就是來磕磣自己，看笑話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連忙掛了電話，怕那頭的陳景春聽出破綻，這才失了氣勢又失了尊嚴呢。
剛巧許文峰迴來拿遺漏的文件，看見泣不成聲的馬麗，顧不得昨天的事兒，連忙跑過來安慰老婆，“你怎麼了，我這不是搬出去了嗎，我倆正好冷靜兩天。”許文峰半跪在馬麗旁邊，“我錯了，老婆，你別哭了，我錯了還不行嗎？”
“你媽媽欺負我，她說我什麼事兒也不管，就知道花你錢。”嗚嗚咽咽地的馬麗更咽地抱怨着陳景春。
許文峰沒料到，自己也成了夾心餅乾，在老婆和老娘落水之間選一個，還在安慰着馬麗的許文峰，這頭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抬眼一看，果不其然，是媽媽陳景春來的電話，這可如何是好啊，在老婆面前接電話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這婆媳關係已僵化，許文峰會雪上加霜，還是會融化二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