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就要治標
的確，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彷彿都與夏松濤無關，可細細想來，這些事情卻都與水患有關。
“這整件事情裏面，現在只差了兩件事，我們無從得知了。其一，是孫志洲如何得知水患會爆發，他為什麼會提前就帶着人躲了起來；其二，就是孫志洲在安邦教到底是個什麼角色。這兩個問題，除非能掃除安邦教，或是抓到安邦教的骨幹，才能得知了。”夏芷容總結道。
這件事情，發展到了現在，早已經不是簡單的水患災情處理失當的問題了。安邦教也好，還是京城局面也好，整個大金朝都籠罩在內憂當中。
“無論夏松濤還是孫志洲，究其根本，都是黨爭的後果。若無黨爭，朝野肅清。”穆予城嚴肅道。
“想要瓦解黨爭局勢，絕非一天一日之功。但是要救夏松濤，如今就簡單了很多。我們調查出來的事情，皇上的人沒道理知道的比我們更少，這也是為什麼水患的風口都已經過了，皇上才對夏松濤動手的原因。”夏芷容分析道。
顏千越的指節敲了敲桌子，恍然大悟，“他有顧忌！”
夏芷容點頭，給了他的讚許的目光，“他有所顧忌，我們便來告訴他，他的顧忌還未離開京城，事情就好辦很多。”
顏千越轉而皺起眉頭，“可是，治標不治本啊。”
穆予城和顏千越如今都全然明白了，夏芷容口中所說的辦法，無非就是在貪麓谷及京城再生些事端，讓皇上清楚安邦教並未完全退去。若是現在動了夏松濤，憑他在戶部樹大根深的勢力，皇上的人一時半會兒的，根本沒辦法把戶部抓在手裏。
一個肥缺的出現，勢必引起各方勢力的爭鬥，皇上如果不在處理夏松濤之前，就留出來這個後手，並妥善處理。那麼，殺夏松濤這個舉動，就非但不能成為瓦解黨爭的第一步，反而還會帶來更糟糕的結果。
她的做法，就是要引起多方勢力的爭鬥，讓皇上顧忌再三，而不得不放夏松濤一馬。
顏千越說的沒有錯，這辦法治標不治本，這一次皇上可以因為這樣的顧忌放過他。可下一次等着他的，就是更嚴重的打擊。
無疑於，飲鴆止渴。
“本來，也不必治本。”
這話是穆予城說的，他同夏芷容對視了一眼，在她提出了這個想法的時候，他便明白了，她的意圖。
皇上會留後手，夏芷容也一樣。她不能一次性就給夏松濤做到藥到病除，畢竟她和夏松濤甚至整個夏府，並不能算是同一方的。她留着這個後手，那下一次夏松濤再出事情，依然要依靠她。
她為的是能和哥哥一起光明正大的回到夏府，而這一次她和夏松濤的約定是，給她恢復嫡女的身份。和她的目的之間，還隔着一定的距離，這個交易，如今夏家是不知道的。她留的這一手，就是在日後回去夏家的時候，能夠有所掣肘。
救人的同時，還能遊刃有餘。不可謂不高明。
顏千越也不是蠢笨的人，一陣沉默之後，也便想了明白。他抿着下唇，不再說話了。
他知道夏芷容公於心計，聰慧非常，卻常常不忍她如此籌謀。從她對他說過的種種謀略，在他聽過之後，便丟在一邊。
他每次見她，腦中便能回想起來，他們曾相遇的第一面。心疼的，憐惜的，他多希望，夏芷容能一生平安，不必如此算計，可她偏偏入了局。
兩個人多年來默契的都不提及，為的是避免爭吵。
如今，穆予城的到來，卻加速了所有的謀划，這讓他有些酸楚。
“都說了這麼久了，餓了吧。昨日府里新得了兩隻外頭打的野兔，我帶來給老杜了，我去看看怎麼樣了。”顏千越再待不下去，終是離席了。
穆予城知道他對夏芷容的心意，卻不知他為何突然間失落了下來，“阿越……”
顏千越似沒聽到一樣，打了帘子，走了出去。
夏芷容望着他的背影，搖了搖頭。
“他怎麼了？”穆予城是坦蕩的人，即便知道了他的心意，也沒有半點其他想法。
“用他的說法，他是不希望我自苦吧。”夏芷容頓了頓，“從前我培植自己的勢力，投入到了各家府邸的時候，他就不同意，他想我能留在顏府，做他的什麼人都好，總之，他能養我的這一生。可我不願意，我有自己的目的，這輩子我如果僅僅求得是平安，便就不會離開夏府了。這麼多年，吵了多少次，後來，我們就誰都不提這事情了。”
她看着穆予城，話裏有話。她想要他的一個態度，若是和顏千越一樣，便不必再多說了。
穆予城倒是沒理解出她第二層的意思中的試探，不過坦然回答：“你非閨閣女子，渾然天成大氣，所以吸引我。你聰慧敏銳，胸中有大丘壑，所以讓我敬佩。我不覺得你能在高牆之下，渾渾噩噩爭爭鬥斗一生匆匆而過，你本可以更好的。至於平安，有我護你。”
他願做她身後的戰士，護她披荊斬棘，一路坦途。
夏芷容紅了臉，“我當你是恭維了。”
“不，我從不恭維人，我說的事實。”穆予城解釋道。
他的確從不恭維人，只有別人恭維他。在他的眼中，夏芷容若是男子，定然是心中乾坤之人，若入朝為官，則朝堂無虞，若出相入將，則天下可平。
“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去見夏松濤。”夏芷容心裏有個疑問，亟待證實。
穆予城從窗口望了望天色，“怎麼也要天黑以後，夏松濤是重犯，廷尉府看管的很嚴。”
顏千越端着紅燒兔肉走進來的時候，換上了一副笑臉，“來，吃飯吧。順便，帶給你們一個新的消息。”
“什麼消息？”夏芷容問道。
“我顏家行商，從渚門走廊回來之後，帶回來了一樣藥材，名曰萬事通。”顏千越翻出手，從袖子裏拿出來一樣東西，“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