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林瑜帆唱了個半黑臉,符蘇就唱了個半白臉。
符蘇熟練的開口:“院長,許德金您現在養着吶?真可愛。”
她口氣嫻熟,神態自若。
聞言,許父眼神柔和許多:“它其實也還只是個小孩子,挺淘氣的,但有時候啊,比我那潑猴兒子懂事多了。”
符蘇說:“都是您兒子。”
許父先是發出一連串滿足的笑聲,然後對符蘇點點頭說:“月出啊?”
“是的。”符蘇不卑不亢的回答。
許父肯定是個前輩,雖然不知其底細,但帶上幾分尊敬和禮貌與其對話肯定是沒錯的。
“沒必要那麼拘謹,老想太多幹什麼,行動就完事了,直接點!”林瑜帆輕鬆的對着符蘇說。
符蘇吸了吸鼻子,沒搭理逗她的林瑜帆。
許父眼神平和的說:“宛丘小姐的委託是我發佈的。”
符蘇注視着這個看起來很敦厚的中年男人。
因為許父在,她接受到指定委託的事情還沒來得及告訴林瑜帆,但現在她覺得很有必要快點告訴林瑜帆。
她生怕林瑜帆為了完成任務,放棄對許父了解宛丘葉茗的事情。
何況她冥冥之中有感覺,葉茗跟池思茗絕對脫不了干係,兩件看似完全沒有干係的事情,實則是千絲萬縷聯繫在一起。
嗯……手機發送好了。
符蘇悄悄從背後摸出手機,點了發送。
林瑜帆手機一陣震動,他拿起來隨便看了一眼,又馬上驚愕的看向符蘇。
符蘇恨鐵不成鋼的回看。
許父笑呵呵的,沒說話。
符蘇總感覺她和林瑜帆就像教室里講台下兩個傳小紙條的學生,老師在講台上高高在上一覽無遺,只是礙於正在講課便視而不見而已。
許父就是那個老師,林瑜帆剛看完手機就又朝她看過來那一眼太明顯了。
許父說:“年輕人有小秘密,我知道,我兒子也有,瞞了我太多事,我還得給他善後。”
符蘇囧,她被拿來跟許天海這般年齡的人放在一起有點自愧不如。
她沒有像其他大城市裏的成年人一樣被壓力壓彎了腰,早早流露出皺紋,爬滿白髮,滿身毛病。
對於她而言,大部分任務都輕鬆有趣,報酬還高,她活得輕輕鬆鬆,自在瀟洒,這也可能是她眉眼間仍然分外年輕的原因,像個小姑娘。
“不用把我想太複雜,我很願意配合你們,畢竟我也很喜歡瑜帆,他還是我們這最專業的醫生,都指着他呢。”許父說。
看得出來,如果不是很友好的關係,林瑜帆也不會認許天海當侄子,還陪着許天海搬家。
符蘇問:“那,宛丘的死您知情嗎?”
許父搖搖頭:“我在事務所工作很多年了,不至於對同事的生命視而不見,如果我知道但凡一點線索,必定會上報給湘夫人。”
“是么,那多謝。”林瑜帆不咸不淡的說。
許父說:“我兒子是個不聽話的,他高中的時候,跟比他小的一個學妹,談了朋友。”
“誰年輕時沒幹過這些事呢,我覺得我可以理解,任他去了,何況那個女孩也很優秀,我希望他們相互促進。”
說到這,許父皺起了眉頭:“但那個女孩……不見了。”
他聲音都彷彿冷下來,闡述的話讓室內氣氛都凝固起來。
許父繼續慢慢的說,但很簡潔。
“是轉學了,還是輟學了,甚至是離開這麼個小縣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兒子就跟瘋了一樣,茶不思飯不想,跟天塌下來似的。”
符蘇明白了:“您心疼兒子,去請了個宛丘過來,扮做葉茗。”
許父點頭:“是的,已經請了一年了,宛丘沒了后,天海幾乎比之前更癲狂,心理醫生也不起作用……”
“所以就又有了委託小星的人造人?”符蘇想起今天許天海身邊的那個葉茗。
許父很重的點頭,點出了一個父親的沉重。
“您,對小……天海真好。”
其實用正常途徑也不是不可以解決這些事情,請個權威的心理醫生,慢慢治療,時間來抹平你的傷,許天海長大后終會明白不是一切有情人都能得償所願,最終會回歸到正常生活。
但許父身處於零字號事務所,他知道事務所的人有多高效,有多效率,心疼孩子的他自然不會再願意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和耐心等待許天海痊癒。
於是就有了僥倖心理。
就像符蘇,她已經習慣了現在輕鬆自由的生活,就算在工作,都可以領略各地不同的風景和人情。
如果要讓符蘇再做回以前的大學教授,日復一日的做研究,上課,她也很難接受。
對於這點符蘇可以坦然的承認,因為確實是事實。
不管是什麼樣的人,不管在何環境長大,骨子裏的安逸分子被養起來了,就很難去除。
人無完人。
外面有人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門。
“林醫生,外面有客人,您要先下去么?”
語氣很恭敬,聲音很熟悉,是下面遇到的前台的護士小姐。
聞言,許父臉上方才露出的些許愁苦沒了,變回了慈祥和藹的院長。
他對符蘇說:“你跟瑜帆肯定還要說點話的吧,我先下去看看,瑜帆等會也下去吧。”
畢竟也是工作,敬業是必要的,林瑜帆沒意見。
林瑜帆點點頭,讓開了門邊的位置,坐到了木椅上。
許父下去了,很貼心的把門帶上,符蘇深吸一口氣,又重重的呼出。
林瑜帆偏頭,問:“你怎麼看?”
符蘇輕飄飄的說:“老林,你這個上司,院長,滿嘴沒一句實話啊。”
符蘇下了定論:“通篇胡扯。”
真當月出好糊弄?編的那麼情真意切,符蘇於是也就很配合的露出了點同情的神情。
林瑜帆有話說:“等等,你叫我什麼?我很老嗎?”
“……你要是也這麼叫我我肯定沒意見。”
林瑜帆笑的很燦爛:“怎麼能說女孩子老呢?對吧!”
符蘇正了神情,她向來通透的眸子染了些深色,沉沉的,並不勾人,那是一種很伶俐,安神的美。
“院長知道也應該不多,他陳述的,光是跟我所知的時間線就對不上,所以你那個侄子,問題應該比院長大。”
林瑜帆說:“也可能是在一些信息上,院長受到了別人的欺騙,所以在他的腦海里他編的一切天衣無縫。”
那麼是誰能欺騙院長呢?
符蘇和林瑜帆對視一眼。
毫無疑問,院長的兒子許天海。
符蘇支着下巴,笑的樂不可支:“總感覺這個院長有點涉世未深啊。”
雖然這麼說,感覺從年齡和資歷上來看很不要臉,但林瑜帆也這麼覺得,他非常贊同的跟符蘇同流合污。
許父有一個大漏洞,也是符蘇和林瑜帆一直在意的點。
原來的葉茗呢?
許父願意委託一個又一個人來欺騙,隱瞞許天海,他難道想不到委託個人去尋找真正的葉茗么?
現在是科技社會,攝像頭四通八達,別校學生檔案,高速公路,火車站和飛機站一個個探查,怎麼可能查不到呢?葉茗的身影總會出現。
除非她死了,就算是死了也查的到。
許父難道不會去嘗試這個可能性嗎?去嘗試這個一勞永逸,簡單的辦法。
林瑜帆拍下手說:“這倒是提醒我了,你會一些網絡技術么?原來的葉茗是個真正的普通女孩,要查到應該不難。”
網絡技術,這……還真不在符蘇的能力範圍里,她無辜的看着林瑜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