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時子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叫自己,以為是幻覺,誰知那聲音怎麼也揮之不去,像大山中的迴音響際耳畔,於是她睜開眼,瞪着眼睛仔細聽着。
“你傻了嗎?”
時子聽到這句話驚嚇的不輕,好在最近在她身上已經發生了太多奇異的事情,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誰在說話?”
“我啊!”
“你是誰?”
“我是‘阿判’的牙齒。”
時子聽到牙齒立刻明白是脖頸處的牙齒在作祟。
“我脖子上的牙齒?‘阿判’的牙齒?是什麼鬼?”
“人家哪裏是鬼?”
“不是鬼怎麼會說話?”
“會說話的不是還有人么?”
“可你顯然不是啊?”
“你又知道?你這個壞人。”
“你有沒有搞錯?一顆牙本來就不是人,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實,你跟我爭這個,是不是傻?”
“這麼說吧,我是‘阿判’的潛意識,只是以牙齒的形態存在!呃…像你這樣的凡夫俗子應該不知道人的潛意識本來就是一個完整的個體。”
“什麼呀!能不能說清楚,即便你是那個叫什麼‘阿判’的潛意識,那也不算是個人啊!頂多算是一個人的意識。”
“那每個人都有潛意識,可他們不會站出來單獨與你對話啊!而我就不一樣,我脫離主體一樣能單獨存活。”
“那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阿判不是普通人啊!他的牙齒自然也不是普通的牙齒!”
“什麼鬼?”
“都說了我不是鬼,再說我是鬼我就給你胸前來一腳你信不信?”
“不不不,我信。”
“但是他的潛意識為什麼會找上我呢?”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你是不知道吧?”時子接着道:“想想都是這樣,不然像你這麼多話的牙齒怎麼能憋的住不說出來。”
“哼!我才不吃你這套,我可是最了解你們人類的。”
“哦?那你猜猜我這會兒在想什麼?”
“嗯…你想着要怎麼把我丟出體外,不要影響你睡覺。”
“天吶!還真是。”時子因為受驚身子幾乎飛出床外。待冷靜下來又接着問:“那我可以成功嗎?”
“你想多了,我自己都沒辦法出去,我昨晚試了可不止一回。”
“看來沒辦法擺脫你了,那不如我就給你取個名字吧,其實你也沒那麼討厭。”
“哼!你是覺着讓我陪你解解悶,說說話也挺好的吧?因為你沒什麼朋友。”
“呃…也可以這樣說,那你是男是女?”
“我可男可女。”
“原來是個中性。”時子心想
“人家可不是。”
“…我誤解了”時子尷尬的笑笑。
“那你的主體是男是女?”她換了個方式問道。
“他是個純爺們。”
“我有機會見到他嗎?”
“當然,我要回到他身上的。”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回去?”
“他不讓我回去。”
時子不解,摸着腦袋思索着。
“為什麼?”
“我既然分離出來,那是有任務的,不然你以為我喜歡你才來的嗎?”
“別,我心裏想什麼你都知道,這樣子的話那你肯定是不會喜歡我的,我知道。”
“明白就好。你想取什麼名字給我呢?”
“牙牙”。
“這算起名字嗎?我看起來本來就是一顆牙。”
“那不一樣,說這麼多話的牙齒不叫‘牙牙’,人們是不會拿你當牙齒對待的。”
“你欺負人。”
“不,我欺負的是牙牙。”時子緊接着問道:“我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為什麼這麼說?”
“我總覺着不真實。”
“真亦是假,假亦是真。”
“哦…”
時子打算鄭重的介紹一下自己,然而…
“時子,我想去逛街。”
“嗯?你知道我名字?”
“當然。那你去不去?”
“為什麼去逛街?不是應該先吃早餐嗎?”
“我看到人類才能存活。”
“那我不是嗎?”
“是,不夠。”
“嗯?”
“就像人類吃大米,本來單單吃大米是可以活下來的,但是總會就着蔬菜一起吃。”
“那你的意思是,就算每天只看到我你也不會死,然而看到更多的人你就會過的逍遙自在?”
“是,還會發胖。”
“吃多了也會發胖。”
“那是你。”
“哦…我明白了,你看人就不用吃飯了,是這樣嗎?”
“你怎麼總會把自己繞回去?明明你剛剛已經懂了。”
“哈…我這人就這樣,誰要敢跟我較真兒,我就能把他繞死。”
“哼!就說你討厭吧!”
“哎…怎麼說話呢?我都沒討厭你。”
“那是你的事情。”
時子苦笑兩聲。
她收拾好準備帶着牙牙去吃早飯,同時又想到自己是不是該帶着這牙牙去見見昇時宜。
“他最近受到的驚嚇夠多了,你還是不要帶着我去見他了。”
“你話好多,帶不帶你去那是我自己的事情。”
“我也沒說什麼…”
“你說的夠多了。”
“哦…”
牙牙的語氣聽着顯然不開心。
“那你會不會擁有什麼異能?”
“你不是覺着我話多嗎?我這會兒不打算說話了。”牙牙說著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時子跑去鏡子面前時才看到本來白色的牙齒印變成了灰色。
“哼!脾氣挺大嘛!等我出去大街上看你出不出來?”
時子說完突然想到什麼。
“哎,你去了哪裏?要是把我身體中什麼器官傷到的話我可不會放過你。”
對方沒有反應。
時子又大聲的喚了幾聲,依然沒有反應。
時子對着鏡子又看了看,她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很開心,這對自己來說是有些反常的,自從她跟馬坤為了孩子吵架后,就一直沒有開心過。
於是她又照着鏡子笑了笑:“原來我笑起來這麼美!”
“你的確很美啊!”牙牙又變成白色了,但時子只聽到這一句就看到白色的牙牙又變成灰色。
出門時冷空氣迎面撲向時子,時子趕緊退回屋子,她又加了一件薄毛衫才勇敢的走了出去。
阿判望着窗外的大雪,思緒紛飛。
他又想起那個戴着紅色圍脖奔跑在大雪中的姑娘:
“兔唇你快跟上啊!要不然我不帶你了。”她回頭望望小夥伴們,又焦急的喊道:“你們都等等我弟弟啊!他滑倒了。”
然而小夥伴們似乎聽不見她的話,她氣急敗壞的向阿判跑了過去:“你怎麼這麼慢啊?這大冷天不在家好好待着總是跟着我出來受凍做什麼?”時子說完生氣的跺跺腳,接着又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阿判幫他拍去身上的雪:“算了,我們回去吧!”她牽起他的手往回走着,時不時回頭望望她的同伴們,她多想去小河邊滑冰啊!
阿判想到這裏,仰面朝天足足十來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