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凌晨兩點左右,有人敲門。
海老先生驚醒,阿判示意海老先生后快步走去開門,來者是海域。
“父親,如果您的事談完了,跟我回去吧!公司有一大堆事需要您做主。”海域隔着阿判對自己的父親說道。
阿判見此便請海域進門,這舉動被海老先生的一隻手掌制止。
“你先回吧!我的事處理好自然會儘快回去,你放心!我很快就死了,在我死之前我會處理好所有事!這是一個父親該做的。”海老先生的眼神堅定。
海域聽了父親的話心中五味雜陳。
“不會的,父親您看起來很健康!我只是公司有些事情沒有辦法獨立完成,我想或許您能幫我主持局面!眼下局勢很緊張,您應該清楚。”
“我一個人能把公司經營到現在,作為我的兒子我想你同樣能做到!”
“可是父親…”
“別說了,回去吧!如果你沒能力處理,說明其他人比你更適合管理公司事務。”
海老先生心裏清楚,兒子散播自己病危的通知,想動搖人心,到時候逼自己儘快立遺囑將公司全面交給他管理,但是自己一個將死之人又豈會被要挾,海域這不是作繭自縛么!
海域同樣心裏清楚,父親如果不儘快把大權交給他,他此刻代理懂事的位置搖搖欲墜,雖然父親的身體可能真的不行了,但他的智慧似乎沒有受到一絲影響,關於散播父親病危的謠言引起公司的動蕩這一點他根本沒能力收場,只有父親出面解決,但是父親似乎還有其他的想法,完全不在乎自己目前的立場,這可能跟父親向來不喜歡他為人處世的風格有關。
海域只好離開,父親已經轉身回到了房間,明顯不想與自己交談。
阿判見海域悻悻的走了,便關上了門。
不一會兒又有人敲門,來者是海施華。
阿判跟海老先生都以為是海域,只是阿判快步又去開門,海老先生坐在床上未動,鐵了心不再見兒子海域。
“怎麼是你?這麼晚還不睡覺?”阿判疑惑道。
“我值班,聽見你這兒有響動,過來看看你。”
“我沒事,在跟海老先生談一些事情。”阿判說著眼神示意屋裏有海老先生。
“我想聽聽可以嗎?陪你們談話。”海施華說著將臉從門縫裏擠了進來。
阿判用一隻手掌把她的臉推了出去。
“別鬧了,我們在談正事,快回去值班。”
“什麼正事半夜三更還在談?”
“讓我進去聽聽嘛!”
阿判無奈的關上了門。
海施華站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什麼也聽不見,倒是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發出怪聲。
阿判走到海老先生面前。
“剛剛是誰?”
“我朋友,她是這個醫院的護士,今晚值班過來看看我。”
“那我是不是妨礙到您了?”
“您這是什麼話?剛您兒子敲門,響動引來了她,再沒有別的事。”
“哦!那就好。”海老先生似乎又想到什麼:“日記您看了嗎?我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看了。”
“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
“什麼問題?”
阿判思索了一刻。
“日記中沒有提及您跟那個孩子相見的事,您見過孩子嗎?”
“沒有,一個女人抱着孩子來見我,這嫌疑有多大我想您清楚。”
“也就是說,朱麗見過您兩次,都沒有帶孩子?”
“對,我不讓她帶,告訴她孩子還小帶出來太危險。她似乎信了,兩次都沒有帶。”
“您的孩子,難道不想見見?”
“孩子是我的沒錯,朱麗從來不勾搭男人,她住在我買給她的公寓裏。可是您不知道,那時候海域的孩子剛出生,是一對兒雙胞胎,我家庭幸福美滿,況且我對那個孩子沒有太多的情感,就像當時對孩子母親的情感一樣,也就沒有想見孩子的想法,甚至可以說是厭惡,只想讓他們儘快消失。我那時候完全是個畜牲!”
“所以說,孩子是男是女您也不清楚?”
“是兒子,朱麗告訴我的。她當時說:’我們的孩子很帥氣,像你。我知道你喜歡兒子,如今,如願了,會開心吧?’我沒有回話,因為這個孩子像個炸藥,可能炸毀我的家庭與事業,我一直沒回復她,甚至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說!”
“您有沒有想過那個孩子是個女兒?”
“為什麼這麼說?”
“醫生日記里告訴朱麗,孩子跟朱麗一樣美麗。”
“那她為什麼撒謊?”
“因為您喜歡兒子。”
“…您可以確定嗎?”
“就她對您的愛來說,我確定。您想想,您當時讓她絕望,一個女人獨自經歷分娩的痛苦,已經夠殘忍,或許那時候起,她就已經打算放棄您了!不再幻想你們還能重歸於好。她騙您孩子是男孩,是為了混淆視聽保護孩子,如果她拿了您的錢您起歹意追殺她跟孩子,她女兒或許能逃過一劫。”
“她想的沒錯,孩子她藏的很好,我找了很久沒有音信。”
“所以,朱麗是個有謀略的女人,我們很難找到孩子。”阿判道。
“那個保姆呢?”阿判又問道。
“你同樣沒見過對嗎?”
“是的,我去調查時,那個護士已經失蹤了。”
“保姆跟朱麗是什麼關係?”
“暫時沒法得知,應該只是雇傭關係,聽說是朱麗的發小介紹的,那女人叫鄭月眸,在朱麗生產的醫院做護士,”海老先生接着回答道。
“朱麗生前一直跟她關係要好,只是朱麗死後那女人也失蹤了。”
“既然朱麗的保姆在國內生活,並沒有出國,那朱麗日記中的保姆另有其人,據我猜測,那保姆一定是鄭月眸,不然朱麗不會那麼放心把自己的孩子交給雇傭的保姆。”阿判激動道:“對,一定是。這又說明,朱麗給您的日記不是原稿,是修改過的,細節都被修改了。”
“那她是做了準備的,只是沒有為自己?”海老先生喃喃道。
“是,她對你的愛沒有變,但她一直在防備着你,或者說,她一直防備着人性。”阿判接着道:“那這樣看來,找到孩子的難度越來越高了,因為她有一個聰慧的母親。”
“是!只是我一直誤認為她平庸無為。”海老先生接着問:“那您說過我的時間不多了,據您看,我能不能活到找到孩子的那一天?”
“這個難說,我會儘快找。”阿判此刻心裏正犯嘀咕,這個鄭月眸他辛苦查了很久都沒有查到絲毫音訊,短時間內怎麼可能找得到她呢?就算找到課她,那距找到孩子可能還有一段距離,任自己三頭六臂恐怕也難做到。
“不,我覺着事情的進展慢過我生命的流逝。我想用您說過的那個方法,公司目前的狀況很不穩定,我耗不起,並且我擔心死之前彌補不了我的過錯,我在陰間將萬劫不復。”
“您考慮清楚,如果您脖頸處的字體我讀出來,您會當場死亡。”
“我明白,可是我剩下的壽命,雖然不多,還是會繼承給我最愛的那個孩子不是嗎?我無怨無悔。”
“是您最牽挂的那個孩子。”
“不一樣嗎?”
“不一樣。”阿判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他的回答顯得堅定。
“不要緊,我的心都在那個孩子身上。我若死了,那個孩子的名字一定會出現,相信我!”
“最好是這樣。”
“那麼,明天我就立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