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 競價
“如果，我陷入絕境可以引出我娘，我願意。”這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耳邊響着張鳴峰義無反顧的話語，輾轉反側，心裏異常沉重。
張鳴峰啊張鳴峰，這樣的你，讓我怎麼辦才好？
他的房間在我旁邊，萬籟俱靜之中，他翻身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
這是一個無眠的夜……
我不由得有些恨起那個任性妄為的女子，是她，給張機父子留下了愛，更留下了痛。找到她，真的能夠解開他們的心結嗎？我懷疑了。
清早起身，我的眼睛稍微有些腫脹，只得到院子裏采些冰雪，包在布里敷在眼睛上消腫。
張鳴峰正練內功，他的眼圈黑黑的，看來也是沒有睡好。我擔憂地看着他，今天是第三天，端木到底會出什麼樣的花招呢？他會不會做出什麼啥事來？
聽到我的腳步聲，他睜開眼睛：“蘭芝，早！怎麼，睡得不好？”
我嘆氣道：“你睡不好，我如何能睡好？”
他的眼圈兒有些微微發紅，緊緊地抱住我，千言萬語只化作深情的呼喚：“蘭芝！”
“芝小姐，峰少爺，吃飯了！”小霞人未到聲先到。
聽到有人來，張鳴峰慌忙放開我。在人後大膽放肆的他，在人前還是這麼害羞！回想起來，也就是那天我們喝醉的時候，他借酒裝瘋才敢當眾對我有所表示。
我眼角瞥到小霞的身影，心中邪念頓升，突然踮起腳尖，伸出舌頭在他潤澤的雙唇上輕輕一添。他如遭電擊，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紅着臉捂住眼睛的小霞，又是着惱又是甜蜜，滿臉尷尬從小霞身邊飄過，又倒退後來看着小霞，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問道：“小霞，你什麼也沒看見是吧？”
“沒……我沒看到！”小霞一邊搖頭否認，一邊將手指打開一條縫隙查看情況，卻猛然發現張鳴峰正在面前狠狠瞪着她。她立刻驚呼一聲，轉身逃走了。
我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來。
“小姐笑什麼啊？咦，小霞，你怎麼臉紅了？”小青好奇的聲音傳來。
“哎呀，走了走了，沒什麼。”小霞一跺腳，推着小青離開了。
見再無其他人，張鳴峰惡從膽邊生，腳底一點，輕飄飄飛到我跟前，一把抱住我，眼底的情慾熊熊燃燒起來，啞聲道：“蘭芝……你這個壞女人……勾引我……唔唔……”
他還沒說完，嘴巴就被我堵上了。喘息的空擋，我回敬道：“我不壞……你不愛……唔唔……”
良久，我們鬆開吻得稍微有些紅腫的雙唇，默默註釋着對方，旋即緊緊擁抱在一起。想起這幾天發生的事，我的心情又沉重下來：“鳴峰，你受了傷，功力大打折扣，你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娘這麼多年行蹤全無，很可能是隱姓埋名遠居山林，根本就不知道江湖上發生的事情。就算你陷入絕境，她也不得而知，當然不可能會來救你。你挑了三木堂，端木已經得到報應了，所以，你也不需要為了懲罰她而出手。你告訴我，就算為了你爹，為了我，你不會去做傻事……求你！”
他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扶着我的肩膀，深深地看着我，半晌，長長嘆出一口氣：“蘭芝，我答應你。”
七星園。
我和瑞香峨眉淡掃，輕點朱唇，儀態萬千地跪坐在舞台一邊，落落大方。原浩滿臉堆笑，在門口熱情地跟每個來人打着招呼。不出我所料，今天來七星園的人，非富則貴。有些自持身份的高官們，也派了很有分量的屬下前來。與其說是競拍我們的出場權，不如說是一次上流社會的集會。
我面帶微笑，眼光來回掃視台下神色各異虎視眈眈的各色人等，犀利的目光刺透眾人內心。他們，不是看上我們的美貌，藉機接近我們，妄想抱得美人歸；就是把各自私底下的較量，乾坤大挪移轉到競拍我們的出場上；或是想來露個臉，攀攀關係，以謀利益。
台下跪坐着品茗香茶的眾人，真正欣賞我們音樂的人，能有幾個？
我不由得想起了來洛陽途中遇到中原三俠的那一晚，在潺潺流淌的小溪邊，在浩瀚無邊的星空下，我們煮茶彈琴唱歌，是多麼的愜意和自在！現在賺的錢雖然多，卻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心中暗想，等眼下所有的事情都結束，我能不能和他們一起找回當初那種單純的快樂呢？
熱烈的掌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回過神來，對眾人露出了微笑。
原浩站到台上，笑得非常燦爛，對在座的眾人行禮道：“原某感謝各位賞臉百忙之中做客七星園，原某先跟各位告個罪，在座的個個都是洛陽的名流，但瑞大師和劉大師分身乏術，二十三號那天只能表演一場，原某不得已，只能用這個方式來決定……”
本來我們可以表演三場，但我考慮到三場不如只有一場的競爭刺激來得大，所以決定只演一場，但這收入肯定不會比演三場的少。
“原老闆你就不用多說了，直接開始吧！”台下一個滿臉鬍鬚的大漢聲如洪鐘大聲喝道，神色之間甚是不耐煩。
原浩呵呵一笑：“既然鐵都尉發話了，原某豈敢不從？兩位大師的出場費起價是黃金十兩，加價以五兩為一個單位。”
“原老闆你真會開玩笑！十兩黃金！”現場有許多人聞言倒抽了一口冷氣，有人當眾叫了起來，惹得周圍的人紛紛注視他。我面帶微笑觀察眾人的表情，心知肚明，已經有一半的人出局了。
目前一斤黃金差不多可以換到15000錢（一斤等於16兩），而當下頂級好米賣到150錢一石，一石差不多等於現代的60公斤。同等成色的大米在現代賣七八塊錢一公斤，十兩黃金換算成rmb接近三萬塊。這個出場費，比起當代的紅歌星來說，當然是少得可憐。可是在生產力水平不高的漢代，已算天價，何況，這只是底價而已。
“潘老闆，若是沒有這個實力，今日何必前來丟人現眼？”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子一臉不屑地看着起先叫貴的男人，繼而把目光投向原浩，“十兩黃金，原老闆你也太貶低兩位大師的身份了！我出黃金五十兩！”
“是潘老闆的對頭肖老闆啊……”下面有人低聲議論。
那潘老闆臉上掛不住，羞得一陣紅一陣青，張了張嘴，不甘心，卻又捨不得加價，狠狠地瞪了肖老闆一眼：“你有種！”憤然離去。
一些本來想出價的人聽肖老闆一下就把價格抬升到黃金五十兩，紛紛把嘴巴閉緊，目光在我和瑞香二人身上打轉，抱着看熱鬧的心思，也不離去。肖老闆十分得意，朝眾人拱手道：“承讓！”
又有人陸續報價，氣氛異常熱烈。
“我出黃金一百兩。”一個不到二十歲的錦衣少年不急不忙地開口說道，那盯着我和瑞香的眼光像是盯着一塊肥羊肉，讓人極不舒服。
“啊……”“真是好氣魄，端的是家財萬貫啊！”底下騷動起來。
那錦衣少年一臉得意地瞥向肖老闆，肖老闆一咬牙：“一百一十兩！”
我心裏冷笑，這是否就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真實寫照？亂世之中多少人流離失所，有錢人卻隨隨便便一擲千金。
“五百兩。”錦衣少年好整以暇，潘老闆的臉色則一變，像是秋後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競價到現在為止，瑞香已經目瞪口呆被這天價嚇壞了，原浩面不改色，那眼神之中卻也不難看出他的驚訝。我臉上不動聲色，心裏卻樂開了花，加吧加吧，越多越好，姑奶奶我收起錢絕對不會手軟！
眾人抽了口冷氣，有人神色猶豫，似乎想開口，卻最終沉寂下來。
原浩笑道：“看來，今日的贏家，是……”
他還沒有說完，門口傳來一個溫和的聲音：“我出黃金兩千兩。”
我驚訝地朝門口看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曹植今天竟敢出門，難道不怕傳言中“梅花劍俠”的刺殺嗎？他目光熠熠，沖我溫柔一笑，並未看出有何緊張之態。
“啊，是植公子。”“他竟也來了。”“……”有人認出曹植來，紛紛起身向他行禮。
黃金兩千兩，打死我都不敢相信會有這個成績，我本來應該高興，可是，不知為何，我心裏卻甚是覺得不安。他為什麼要降低身份來和這群人爭奪呢？而且，出價這麼高？恐怕，從現在開始，我會有麻煩了……
原浩也沒有想到曹植會到場，眼中驚訝一閃而過，很快收斂乾淨，笑着迎上去行禮道：“植公子，請上坐！”
曹植點了點頭，進來坐下，開口道：“大家繼續吧！”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選擇了沉默。兩千兩的價格已經不是一般有錢能夠承受得起的，何況在場的人，誰敢和曹植爭呢？
原浩正欲宣佈曹植是獲勝者，頭先那錦衣少年瞥了一眼曹植，傲然道：“慢着！本少爺出兩千五百兩！”
眾人嘩然。這錦衣少年是誰？竟然跟植公子一爭高下？
曹植也不惱，看也不看那男子，平靜地說：“原老闆，我出三千兩。”
“三千五百兩！”那錦衣少年開始有些坐不住了。
“四千兩。”曹植依然雲淡風輕。
“四千五百兩！”錦衣少年的表情開始有一絲憤怒。
曹植終於向錦衣少年看去，仍是不鬆口：“五千兩。”
錦衣少年轟然站起，咬牙切齒道：“六千兩！”
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現場安靜得就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就連我，也被這天文數字震住，獃獃地看着場下爭鬥的二人。
那錦衣少年看起來已經到了心理承受極限，我本以為曹植會乘勝追擊，只要他再出價一次，必定能擊垮那錦衣少年。豈料，他微微一笑，對那錦衣少年點頭道：“我輸了。恭喜你，宇弟，你請到二位大師，想必環姨會很高興，看來我娘要失望了。”
我愣了一楞，已經明白過來曹植的本來用意。原來這少年竟是曹植同父異母的兄弟曹宇！見到曹植的微笑，曹宇臉上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臉上一陣紅一陣青，胸脯上下起伏，顯然也已經明白被曹植擺了一道。
看來那曹宇平時很少出現在眾人面前，直到曹植喊他宇弟，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看向二人的目光多了一絲幸災樂禍。這不是典型的窩裏鬥嗎？不過沒人敢說出口來，紛紛站立起身，向二位公子行禮致意。
曹宇不愧是梟雄之子，很快恢復了平靜，向眾人一一回禮。曹植卻並不怎麼理會眾人，面帶微笑起身朝我走來。
“原老闆，這是定金，餘款隨後奉上。”曹宇向原浩仍過來一個沉重的布袋，再不看曹植一眼，帶着隨從在眾人的目光中離去了。眾人這才呼朋喚友，紛紛準備離開，現場好一陣熱鬧。
“蘭芝，這回你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了。”曹植走到我面前，微笑着說。我心裏一動，原來他的目的，並非是為難曹宇，而是為了幫我賺到更多的錢。
“子建……”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感激。
正在此時，變故突生。嘈雜的人聲中，我突然聽到劍破風聲從頭頂而來，我不由得大驚，想也不想就飛身撲向曹植，奮力推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