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寶
家寶是一隻貓
知悉覺得它是懂她的,畢竟把它從它媽媽懷裏領養回來的時候,它正成為著她那段難熬人生的唯一精神支柱。
家寶已經三個月,在床上四處蹦跳,啃着知悉的眼鏡腿,留下它淺淺的幾個牙印。知悉讓它在自己的卧室里四處搗蛋並不在乎,因為卧室里是它的安全領域,也是知悉的安全屋,因為這裏沒有別人。
奇怪的是,貓養的久了,彷彿也有了人的性格,有時知悉知悉睡不着轉而看着家寶發獃,家寶裝作無意地緩慢眨巴下來眼睛,像是在表達愛意,又像是在掩飾自己已經有了人類的觀察思考的神情。
會不會有人覺得自己喜愛的對象什麼也不用做,就足夠喜歡這個對象本身了”,知悉總是這樣,想到什麼話題都會印轉到自己身上在想一遍,也難怪她的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反省與自省,有時這種反省過了頭,就變成了自閉小孩。
在原來的世界知悉也有一隻貓,上初二的時候,同學家裏生了一窩小貓,知悉把其中的一隻小母貓從同學家裏接回來。初中時住校,於是家裏人幫她照顧,很無奈,家人想要按農村的舊方法將貓放養,跑出去幾次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面對小貓的丟失,知悉覺得自己產生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自己沒辦法說服家人用科學的方法養貓,自己也沒有能力保護它。彷彿面對自己心愛之物的時候,自己註定無能為力,想要拚命伸手抓住卻怎麼也抓不住。知悉想“可能我的命運和這貓一樣,終究只能任人擺佈,連一隻貓都無法保護好,更別說我自己了。“
後來過去了好幾年,知悉仍然忘不了那隻貓,直到離開那個世界,知悉也沒能忘了那件事對她的影響,那件小事可能正是促使知悉想要重新擁有一隻貓的原因,知悉什麼也可以沒有,唯獨對貓,她告訴自己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重新再來一次,無論怎樣,別人都無法再插手她養貓的事情,因為這是最簡單的,也是她唯一有能力做到的事情了。
在以前的世界,知悉的貓就叫做家寶,延續了它的名字,現在的貓咪仍叫這個名字,也許它從未丟過。
知悉有時希望自己是一隻貓,這樣它、她也許就能體會到什麼是無條件的愛。家寶在家打翻了一個花瓶或者把沙發抓得不像樣的時候,知悉從不生氣。以為如果知悉自己是一隻貓,她也會想要這樣被溫柔地對待。”別人怎麼對我,我就怎麼對別人“,知悉這樣想,但稍候她又把這種想法反轉了過來,”用我想要被對待的方式去對待別人“。也許是誰都沒法改變別人的想法,如果有人能被打動,也許就是對的人吧。
至今為止,家寶就是那隻”對的貓“,每當知悉溫柔耐心地撫摸它,它總能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給予回應。就像知悉從未強迫它來陪着一起睡覺,但它甚至能在想要溫暖的依偎的時候,摸摸索索鑽進窒息的被窩,然後打起呼嚕來。在寒冷的冬天,這個小小身板四十多度的體溫就是知悉覺得回到家最溫暖的嚮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