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歲月無靜好，老者負前行
不知過去多久，防空洞外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就連夏蟬的叫聲也消失了。
儘管如此，現在外面情況不明，妙聖大學的那群學生和老師依舊待在防空洞中不敢出去。
時間又過了片刻！
人群中終於有人忍不住了，開始傳出一陣騷亂，究其原因竟然是又有人在裏面傳播毒氣，臭氣熏天，哪怕是捂住口鼻，也抵抗不住毒氣的侵擾……
“你們讓開，我要出去……我受不了，又是哪個王八犢子在這裏放毒氣……”
“我也受不了……我也要出去……”
“……”
有一人選擇離開防空洞，就有許多人出聲附和，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學生。
他們並沒有吳司羽那麼好運，可以待在一處角落，不用擔心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
站在人群之中，這些人的臉都被擠的變形了，與其在這裏被人海淹沒，他們情願去外面看看，反正這麼久沒有聽到一絲動靜，說不定那隻怪鳥已經離開了……或者是已經被解決了。
聽見有人離開，有的人暗自竊喜，竊喜的是……要是這些人離開，那防空洞中的空間相對來說會大了一點，而且這些人還可以去試探那隻神秘的怪鳥離開學校沒有。
要是沒有聽到動靜，那可以說明怪鳥不在，或者是被殺了，相反要是繼續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那隻能說怪鳥還在學校。
不管怪鳥在不在，對於那些暗自竊喜的人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就算是死也輪不到他們。
有動靜……則怪鳥在……那他們就在防空洞中多待一會，反正已經待了那麼久，也不差這一會。
沒動靜……怪鳥不在……那他們也可以從防空洞走出去。
有的人則是面色擔憂，擔憂這些人會出去遇到還未離開的重明鳥，到時候會命喪黃泉……
“你們不準出去……”
人群中一個耄耋老者站了出來，對着這些嘴裏嚷嚷要離開的學生呵斥道：“你們還年輕……這個險不應該由你們去冒，要去也是我們這些做老師的。”
老者聲音嘶啞，繼續說道：“作為老師，他們有各自的家庭，有各自的老婆和孩子需要照顧……對於這些人，老夫也不准你們去！”
“哈哈……”
老者笑了笑，語氣頓了頓，“縱觀整個妙聖大學，能去冒險的僅有一人，那就是老夫也。”
“老夫孑然一身，身前無牽挂，身後無掛牽，教學六十餘載，今年已有八十有八，已是半截入土之人，所以由老夫去再合適不過……”
老者的話傳入在場所有的人的耳中，此刻不管是那些老師，還是那些學生們，一個個眼眸中泛起了淚花，心中對於老者的豁達而感動。
“顏老……不，不要……”
角落中，吳司羽聽了老者的話早已淚流滿面，腦海中不斷浮現往日種種，自入學開始，老者就一直對他照顧有加……
吳司羽記得有一次，那還是剛入學沒多久，他因為身上的錢包被偷了，吃完飯才發現了錢包沒了，所以就沒錢付賬，被飯店老闆當成吃霸王餐的人，嘴裏大喊着將他打上一頓，在交給管教所……
這個時候，就是顏老出現，替吳司羽付了錢，為吳司羽解決了這個大麻煩，不然他現在就不能待在妙聖大學繼續讀書了。
聽到有人喊自己，而且聲音還是那麼熟悉，顏老循着聲音朝着吳司羽的方向望去，渾濁的眼眸中閃出一抹慈愛的目光，“是吳小子啊！怎麼……捨不得老頭我嗎？哈哈哈！”
“人生自古誰無死，早死晚死都得死……況且老頭我已經活了夠久了，吳小子你就別傷心難過了……聽老頭我的，別哭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哭的跟個大花貓似的也不怕別人笑話……”
“小子不怕笑話，小子不想顏老出去……不想您去送死。”吳司羽言語之中帶着哭腔，更帶着顫抖。
顏老聽到吳司羽這麼一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口中喃喃道：“老夫一生孤苦無丁，能在臨死前，看到有人會因為不舍老夫去死而流淚……老夫這一生過的也不算太糟糕啊！”
說完這句話，老者就不理會還在流淚的吳司羽，該說的話已經說過了……他轉過頭去，微微躬身，朝着人群中的那些老師說道：“老師們，以後妙聖大學那些學生的教育就勞煩你們費心了……一定要讓那些學生成材啊！”
沒等那些老師反應過來，老者又有了動作，換了一個方向又是一個躬身，敦敦教誨，“孩子們吶，以後聽從老師的教誨，好好學習，九域的未來……就靠你們了。”
做完了這些，原本佝僂的老者，渾濁的眼眸之中顯得十分犀利，硬是挺起了胸膛，在眾人的視線之下，步伐鏗鏘有力，他沿着眾人讓出來的一條小道，毅然決然的走出了防空洞。
這一刻，他彷彿是回到了年輕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意氣風發，滿腹經綸，胸中藏着遠大的抱負，心裏裝着喜歡的姑娘……
“顏老，不要啊！”
吳司羽黯然神傷，失魂落魄，繼續為黃翠守着一片空間。一顆顆豆大的淚珠緩緩流出，沿着他那張掛滿淚痕的臉滴落，落在一張傾國傾城的臉上。
“吳司羽，你……你哭了？”
黃翠抬起頭，望着眼前的男人，對於淚水打濕自己臉頰，她並未生氣，反倒是心中一揪，別有一種憂愁湧上了心頭。
剎那間，她鬼使神差，緩緩地抬起一隻雪白纖細的手掌，湊到吳司羽的臉上，溫柔地為吳司羽抹去了眼角的淚水。
她眼角泛着晶瑩的淚花，“不知為何，看到你哭，我也想哭……我不想在人前哭，你別哭了……好嗎？”
“好。”
一個好字從吳司羽的口中說出，他強忍着眼眸中的淚花，不讓那些淚水奪眶而出，反過頭來，溫柔地替黃翠拭去眼淚，輕聲道：“翠爺，看到你哭……我心疼，又怎麼捨得你哭，又怎麼會讓你在人前哭。”
“翠爺放心吧，這輩子，我只會再讓你哭一次，哭過那一次之後，再也不會讓你哭了。”
“什麼？你還想讓我哭？”
黃翠眉頭輕佻，嘴巴高高翹起，她並不理解吳司羽這句話之中蘊含的含義。
“好可愛……”
吳司羽暗想，望着黃翠那翹起的嘴唇忍不住捏了捏，並沒有為剛才的那一句話解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