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他畫完就喊我過去了,我一看他畫的石印,跟大師給我的差不多,只不過他的細節更多,更精緻。
“這個是幹嘛用的?”我問,難道他也不想看見鬼嗎。
“這是我媽給我的護身符。”他說“被我弄丟了。我想找回來。”
“東西不見了你登個尋物啟事啊,我能怎麼辦?”我說“你生前不找,死後來為難人。”
他搖搖頭,說道:“我是出車禍死的,石印我一直都戴在脖子上,直到我拉去殯儀館之前,東西都一直在我脖子上。但是後來就不見了。”
“會不會是你的家人把它拿走了?”
他搖頭:“我一直都跟着我的身體,所以發生了什麼事情我都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的家人沒有去拿我的石印。”
“會不會是你看漏了?”
他還是搖頭。
我整個人疑惑起來,他該不會是想訛我吧?難道他知道大師給了我一個石印?
“那會不會是火爐的溫度太高,然後石印被燒沒了?”我說“畢竟又是溫度太低的話,那可能火化不了。”
他雙眼瞪大了看着我,似乎是沒想到這一層。
“石頭也能燒化?”
“不然呢?”我微笑着看着他。
他搖搖頭,飄走了。
“那個石頭對你真的很重要嗎?”我想到做紙紮的小哥,或許他可以做一個出來。
“重要。”他有氣無力地說,說完還嘆了口氣。
“我給你燒一個過去怎麼樣?”
“我那個燒了都收不到。”他苦笑“你怎麼燒一個給我?”
“鬼魂的世界跟我們原來的世界是不一樣的,怎麼你做了鬼還不知道啊?”
“那你搞一個給我,我保佑你合家平安。”
我禮貌地點點頭,心想你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要保佑我。要是現在是高考我就讓你保佑我上清華北大了。
“你先走吧。到時候我燒給你。”我說,看着鬼臉我還是有點生理不適。
他點點頭,就穿過門走了。
我掏出手機,把剛才他畫的圖紙發給做紙紮的小哥,告訴他做一個這樣紙石印的出來。
他回復我說太晚了,不接單,讓我明天發,他現在要開黑了。
我只能明天才發,開黑不能打擾。
我沖了個澡躺在床上。剛才說道高考,我開始回想起高中生活。
因為我從小父母雙亡,所以我從小到大都是被欺負大的。欺負我是沒有代價的,沒有背景,沒有父母,家裏的老人覺得是我剋死了他們的孩子,根本不待見我,只是每個月發生活費給我。即使我被打死了也花不了幾個錢就能壓過去,所以學校里的人都視我如牲畜,老師也不會管,以至於我身上總是新傷疊舊傷。
我本能接受黑暗,假如我從未見過太陽。這一切的轉變是在高二開始的。
文理分班后,我選擇了嗎文科。班上的人早就知道我的事,都不出意外的嫌棄我。在我一個人坐了半個學期后,薛祁——那個改變我以後的人生的人出現了,她轉學到我所在的班上,還跟我成為了同桌。
由於不知道我的事情,所以她會跟我說話,就像普通朋友一樣。即使別人跟她說不要跟我這種人說話,她也不理睬,甚至回懟她們問她們我是那種人,她們又是那種人,說歧視人的都是lowb。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人問我說話,站在我的角度。
但是為了她不被孤立,我假裝不想跟她講話,以為這樣她就會覺得我就是他們口中的討人嫌的人從而遠離我。
但是她多聰明啊,一眼就看出我的偽裝。我一直都記得她跟我說的那一句“你沒有錯,父母雙亡不是你害得,你才是最難過的人!他們不應該嘲笑你甚至是欺負你,我最看不起這種人。你要勇敢起來,活出個人樣,打爛他們那副噁心的嘴臉”。
於是我開始拼了命地學習,因為我原本的基礎薄弱,最後也只踩線考上了一所末流一本,學了傳媒,後來輔修了計算機。
進到現在這所公司工作,工資的多少對於我來說都無所謂,父母給我留下了房子,我也沒有結婚的打算,每月的工資都能存個幾千塊錢。養老不成問題。
薛祁高考成績很好,上了一所雙一流,去了北方,我們再沒聯繫過,不知道她過得怎麼樣。
我拿出手機,看着寥寥無幾的人通訊錄,想着如果有薛祁的聯繫方式就好了。轉念一想,她應該已經結婚了吧。她那麼受歡迎的人,高中的情書都塞滿桌子,更不用說大學了。
我想着想着就睡着。第二天的鬧鐘把我吵醒了,我一睜眼就看見昨天晚上的鬼司機的鬼臉正看着我。我嚇得急忙蓋上被子。
“你幹嘛這麼怕我?”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說“嚇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