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啥也別說了,分家吧
這一下來得突然,被割肉的顧三郎只是在簪子碰到肉的那一刻疼,之後整條左胳膊就沒知覺了。
看着胳膊上血淋淋的一片,當場就給嚇尿了,嚎了一嗓子就躥起來跑了。
蘇芸撿起地上的血肉,一塊塞進了裝錢的袋子裏,遞給了邊上的大漢,“八兩銀子一塊肉,打今兒起顧三郎跟顧家再無瓜葛,往後他要是再來你們這兒賭,欠債還錢別找我們,打死了也別丟我們家門口。”
那大漢接過滴着血的錢袋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心裏暗罵道:這老太太,夠狠!
平了賭坊的事,一大家子也坐上牛車回了顧家。
一邁入院子,蘇芸提在嗓子眼的那口子一松,身子就有些站不穩了,趔趄兩步就被張秀娥和顧大郎左右扶住了。
“都嚇着了吧,先進屋吧。”蘇芸安撫一聲。
張秀娥本來還擔心被婆母指責出門時拿空了家底,結果婆母卻出奇的溫柔,一時心裏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想想剛才在賭坊門口的場面,她現在都覺得后脖子發涼呢!
進了屋,蘇芸坐下來緩了口氣,直至平靜下來才抬頭看向顧蘭娘身後的顧玉梅,招了招手道:“來我這邊。”
“奶……”
顧玉梅也就六歲大,親眼瞧見蘇芸如何割下了三叔身上一塊肉,只覺得心裏怕得慌,哪裏還敢往蘇芸身邊湊?
這會正怯生生地拽着顧蘭娘的衣袖不撒手。
蘇芸有些無奈,這叫哪門子事啊?
穿到個不種善因惡婆娘身上,現在連孫女都不待見自己。
再往深了些想,這個家除了大兒子把她當天一樣供着,還有誰真心實意地敬她愛她?
往日原主愛屋及烏,偏疼老三一家也最瞧不上打鐵匠的老大,日日念叨秀才窩裏出了個莽夫,連帶着對張秀娥也沒什麼好臉色。
顧大郎逆來順受,只當是自己丟了秀才亡父的臉,倒也沒什麼怨言,可一大家子全靠他這點微薄的銀錢養着,大媳婦張秀娥又豈會沒個想法?
這不,一到顧大郎晚歸了家,張秀娥私下就罵她老不死,連個好臉色都不帶給的。
至於顧四郎就更不用說了,生怕自己把顧玉梅賣給別家當媳婦,日日帶着么妹早出晚歸地賺銀錢,就巴望着給顧玉梅謀條好生路,不步三個姐姐的後塵。
蘇芸內心苦澀,老話說家和萬事興,全家人要是擰成了一股繩,眼下的窮困又算得了什麼?可這顧家算是貌合神離了,若不想個法子拉攏起來,往後的日子更沒什麼盼頭。
“今兒出了這個大的事,老二一家也沒出過面,去把他們喊來吧。”蘇芸看了眼屋子裏的人。
顧四郎腿腳快,率先跑去了東廂房敲門,可蘇芸等了半天也沒見老二一家的身影,不禁擰了擰眉頭。
顧大郎看到蘇芸臉色不好,忍不住提醒了一聲,“娘,二弟妹的病還沒好,怕是沒力氣過來……”
哎,差點忘了這茬了!
蘇芸這才想起,老二媳婦本來就身子骨弱,大半個月前得了風寒就下不了地了,前前後後花了不少銀錢買葯,原主可嫌棄壞了,明裡暗裏沒少罵她賠錢貨。
沉思片刻,蘇芸嘆了口氣道:“家門不幸出了老三這個敗家子啊,敗光了家裏的錢財還帶着你們也一起受苦了,當年是娘糊塗,心裏盼望着老三能浪子回頭,結果卻差點禍害了玉梅啊……”
聽到這話的幾人都不吭聲了,緊咬着嘴唇心裏又酸又澀,這些年娘怎麼對老三又是怎麼對他們的,大夥心裏頭都門清,肚子裏哪能沒個邪氣啊?
可先前在賭坊看到蘇芸親手割下了老三的一塊肉,也算是認定蘇芸真心想明白了,不再跟往日那般糊塗偏疼了。
張秀娥揉了揉眼眶,濕答答的。
整日裏就她跟婆母待在一塊的時間最長,受過的氣也沒人能感同身受。她只盼着婆母不再重蹈覆轍,否則再大的家業也供不住一個流水的賭棍啊。
蘇芸環視屋內,將幾人的神情變化都收入眼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本來她就是半路穿到這具身體裏的,對張秀娥倒沒什麼偏見,畢竟是原主為人太不厚道,也怪不得大房媳婦私下鬧騰喊分家。
只惋惜她一個三十齣頭的21世紀女精英,偏偏魂穿到一個四十多歲的惡婆娘身上,攤上這麼一家子雞毛事,咋能不糟心呢?
“這麼地吧,這家的氣候也算盡了,往後誰也不拖着誰。”
蘇芸以退為進,“喊來了老二,我們就把家分了,你們各自過自家的小日子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