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丟糧

秋日午後的日光照在大地上，齊增騎着自行車馱着妻女趕往家裏，齊嬌嬌坐在橫樑上的座椅上，寧媛則坐在車子的後座，一家三口樂呵呵的說著話。

一家三口邊走邊說話，齊增也沒覺得疲憊，齊嬌嬌對父親單獨給做的座椅很滿意，遇到坑坑窪窪的地方也沒顛簸感。

“爸爸，你的木工真好。”齊嬌嬌雙手扶着座椅左右晃動着，她腰間還有一根綁在椅子和自行車上的安全帶，確保她亂動也不會甩出去。

“你爸沒出來的話，肯定會做木工。”寧媛給女兒解惑起來，“家裏以前的傢具都是你爸親手做的，現在工作忙了，才沒時間折騰這些東西。”

齊增收到女兒稱讚的話，得意的笑了笑。

“爸爸給我做架子，我要放種菜的盒子。”齊嬌嬌琢磨冬天不準備出門買菜，躲在屋裏貓冬才好，“等到冬天天氣冷了，爸爸和媽媽下班回家就可以了，再去供銷社外面排隊太冷。”

三人說笑着就回了村子，從村口一路往裏走，發現村民們都一臉沮喪的往趕往曬穀場。

“老三過來了，放了東西趕緊來曬穀場。”齊三爺剛從家裏出來，正好瞧見齊增一家，“別多問，過去就知道了。”

齊增答應后，立馬加速趕往家裏，發現三位老爺子和老太太正準備出門。

“周叔，村裡發生什麼事兒？”齊增停好自行車后，趕緊問着面前的老人。

“村裡夏收的糧食送去糧站，齊坷去縣城那邊開會，讓村民們組織去交糧，離開前村子前，糧食的稱重和糧站稱重的重量不符，差了70斤的口糧，那些可是大米啊。”周山苦澀說道，村子裏的情況算是好的，別的村子水源極少，糧食收上來的更少。

70斤大米？！

齊嬌嬌咋舌了，村民們有細糧都留着換上粗糧過日子，齊坷不在押送隊伍里，應該不會有責任的。

“糧站可是來人了？”齊增拍拍額頭，一會幾家齊聚這邊，“媳婦兒，你在家獃著，等會老白他們過來就先讓他們在客廳里獃著。”

齊增抱着女兒趕往曬穀場的，父女二人來到曬穀場時，不少村民都圍在那裏，她趴在他的肩膀上聽村民們不少人在議論，70斤的細糧沒有，這才村裡絕對是件大事兒。

“大傢伙今天都來了，我先和大家道歉。”齊坷規規矩矩的給大傢伙鞠躬。

“村長，這和你沒關係的。”村民們紛紛寬慰齊坷，這幾年口糧收成銳減，齊坷更是年年去縣城內挨罵，準頭還是給村民們留下充足的口糧。

齊坷的舉動暖了村民們的心，能為庫村民們謀求福利的村長才是最好的。

七個中年男人低頭站在檯子上，一臉沮喪的神色，幾個婦人在人群內嗚嗚的哭着，有個婦人高聲喊着冤枉。

村裡丟糧不是小事兒，齊坷得知后，提前詢問過七人是否動了細糧，每人都說沒有動，他只得請當日稱重的糧站工作人員過來了。

“爸爸，咱們要回家嗎？”齊嬌嬌不想看這場面，小聲詢問道。

“嗯！”齊增了解實情后，不準備再插手管着村裏的事兒，他極少會在村子裏獃著。

父女二人從人群內的退開往家走着，在回去的路上碰見幾家攜著兒子一同過來，袁綱正領着一行人村子的田邊進村，沒路過曬穀場。

“曬穀場那邊怎麼了？”一行人落座后，白一號詢問道。

“是送大米的數量少了近70斤，”齊增把情況一說，幾人倒吸兩口冷氣，這麼多的細糧估計要被告去上面了。“我瞧着七人的神色不像是貪了糧食的。”

袁澤幾個孩子對視一眼，回想他們換糧路上，好似瞧見村裡人去黑家寨那邊換糧了。

“爸，是不是有人和黑家寨的人有交易了？不是七人中間的人？”袁澤看向父親說道，“我哄嬌嬌睡覺時，是發現了村裡人與黑家寨的人交換一個筐簍。”

袁綱愣了一下：“老齊，讓小澤過去辨認？”

“一個成年人背着的筐簍是可以裝下那麼多糧食的，”齊增點頭，為何送糧的人回來沒說少糧了？“小澤、小寧跟着我過去。”

“爸爸，我也跟着過去！”齊嬌嬌是想看熱鬧，伸手拽着齊增的手撒嬌道。

齊增妥協的抱起來，不顧寧媛的反對，直接抱着女兒出家門。

“你們倆確定是黑家寨？！”黑家寨是山裏的寨子，往日極少會下來的，齊范氏當初也是想把大丫賣去黑家寨當媳婦兒的。

“齊叔，黑家寨的人都是獵戶，他們穿着太有特點了。”宗寧看向齊增道，“不是我們一行人看見的，這七人肯定不會吐口的，黑家寨的人都是挺兇悍的，舉報出來會被對方報復。”

糧站的記錄員更不會說，這些人都害怕黑家寨的人。

四人過去時，糧站的記錄員已過來，直接表明自己記錄的沒錯，再看送糧的人都不敢說話，有一人雙眼紅紅的望着自家媳婦兒，一臉抱歉的神色，齊增更確定兩個孩子看的是正確的。

“小澤，你們兩個去看是村裡什麼人交易的。”齊增對黑家寨的人深惡痛絕，從小就被山上這些人欺負，大了還不能避免。

齊增走齊坷的身側，小聲嘀咕了兩句，齊坷瞪大雙眸不敢置信的望向他。

“你說的是真的？！”齊坷皺眉沉思着，“如果是那些人的話，細糧肯定拿不回來了。”

“讓兩個孩子去辨認了，”齊增最護短，不是村裡人做的，絕對不能讓村子背黑鍋，否則，這些都會成為對手攻擊他的把柄。“應該很快就能知曉是何人所做。”

齊坷懸着的心落地，七人不被捲入進去，又涉及了黑家寨，村民們都不會追究的，誰也不想和那邊有太多的牽扯。

“齊叔，是齊七爺的兒子。”袁澤瞧着宗寧指了指對方，袁澤在腦海里過了一遍，發現潛在那人前面的是齊七爺。

齊坷心中翻滾着怒氣，齊七爺本該是村裏的長老，幾次都想着和外人聯手攻擊村裡。

“記錄員，今天彭主任也在，你明說是否是村裡人又回去要的糧？”齊坷站出來半眯眼睛說道。

曬穀場周遭瞬間安靜下來，彭三金尷尬的與眾人打招呼，衛忠曾沒打招呼就搜了齊增和袁綱的家，他首次面對齊增當事人，心裏多少不自在。

“彭主任公事公辦即可，我也不狐疑找麻煩，您大可不必擔憂。”齊增當眾表態，“那日不過是被人誣告，才鬧得二人不愉快。”

齊增給彭三金台階下，環顧四周，發現那日搜查的不少隊員都在場，齊增算是把那日的事兒做了了結。

“記錄員的賬本記錄二隊收糧是兩個數，算是能給大隊一個證據。”彭三金髮現幾個首長都在列，“二隊長你來處理吧，到時候給我一個最後的處理意見，丟失了這麼多的細糧，這可是個重要的事兒。”

村民們聽彭三金的話，心裏緊張起來，在曬穀場上的七人家裏人緊張起來，他們若是被確定是拿了幾十斤細糧，全家都要背黑鍋的。

“村長，齊東性子老實，不可能做這些事兒的。”齊東媳婦兒哭訴道。

齊東雙親在世時，是村子裏的老實人，等兩位老人離世了，齊東繼承了家裏的耕地，每日都是辛勤的勞作沒懈怠一日，今日反而被村民們說嘴。

齊坷看了齊東媳婦兒一眼，只得出言安撫：“弟妹，現在情況還未確定，你先別亂哭訴。”

大隊部的會計仔細看着賬本，發現二大隊今年的收糧的庶子是兩個。

“村長，您看這裏以後七個人的手印，應該是對的，他們拿回來的收條也是這個數。”會計指了指後面的手印，收糧站每個數字後面都有手印，確保收到無誤。

齊坷瞧着本子上更改的數字後面卻沒手印，看來是村裏的人拿走的。

“記錄員，你可記得誰拿走的？！”齊坷詢問記錄員。

記錄員眼神閃爍着，搖搖頭沒多說一個字，彭三金與齊坷對視一眼，記錄員有事兒隱瞞。

齊增抱着齊嬌嬌往前面走了一點，把袁澤和宗寧先放在人群里，讓二人先看看可有那日發現的人。

“爸爸，那人明顯認識。”齊嬌嬌看着村民們紛紛議論這次的事兒，“為什麼不說出來？”

齊增伸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齊三奶奶衝著她笑了笑，小丫頭是看的明白。

村裡人一心想把丟失的糧食，誰也沒多關注這些人的。

“增子，如果可以的話，別插手此事兒，從春忙開始，有些人就開始不安分，都盯着村長的位置看呢。”齊三奶奶冷笑道。

圍在周圍的都是老人們，對村裡發生的事兒心知肚明，老人們想放手讓孩子們自己來解決問題。

齊增首先沒詢問記錄員收糧的事兒，站在七人的面前一一詢問，會計站在身後記錄著一言一行。

齊三爺臉色難看的從遠處走來，走到齊三奶奶的面前：“跟我回家，別在這裏搗亂，既然答應讓年輕人解決了，在場的老人就離開。”

齊三爺高聲說著後半句，老人們紛紛從人群裏面往外走，除了齊七爺和七人還在世的老人外，其餘老人慢吞吞的離開。

“齊叔，齊三爺爺為何讓老人回去？”袁澤和宗寧前面沒有阻擋，迅速趕來齊增的身側。

宗寧仔細瞧着村民們的神色，有些不服氣的看着齊坷，大概是想把他從村長的面前拽下來，好坐上那個位置。

“為了村長的位置，年輕的村民們都會去爭奪，誰也不服氣，老人們有宗族的觀念，年輕人們心裏卻沒有的。”宗寧低聲解釋道，“齊叔，你的老家也不比帝都那些人家清閑呢。”

“齊家以前可是大家族，你看臨近的不少村子都是一個家族的。”齊增給二人詳細的介紹，“宗寧，你可觀察仔細了？老人們一起離開，留下的都是壯勞力。”

袁澤和宗寧對視一眼，齊增是把村裏的事兒告知給他們，此次出去一趟，他們的眼界開闊了不少，認為多了解周遭的風土人情能得到更多的東西。

“齊叔，我瞧見那人了！”宗寧伸手一指，齊增順着手指的方向望去，心裏咯噔一下。

此時，記錄員發現宗寧的手指方向，她自知無法隱瞞，只得找機會說出來。

“主任！”記錄員走到彭三金的身側，小聲在他耳邊嘀咕幾句。

彭三金臉色陰沉下來，二大隊內的人惹事兒了，居然找記錄員了解情況。

“齊隊長，請過來一下！”彭三金惱火的說道，齊坷發現彭主任變臉了，立馬走到他的身邊的，“你把事情的處理意見告訴給記錄員即可，我先回去了，在這裏獃著也沒用。”

話畢，彭三金轉身離開，把齊坷和記錄員甩在後面，齊坷瞧着彭主任的背影，整個人都呆了。

“齊隊長，是村裡人過去說，你們村裡要拿回70斤的細糧，說是前面七人離開的太急，您沒通知到。”記錄員據實回稟，她可沒點明是誰。

齊坷遲疑了一下，按照記錄員所說，七人都是無辜的。

“記錄員，村子裏一直是安排送口糧的人拿收條回來，何時收回過口糧！”齊坷惱怒道，“我們辛辛苦苦的上繳的口糧，不可能收回的。”

齊坷被氣得說了兩次不會收回口糧，算是詢問記錄員如何辦事兒的。

臨近二人的村民們聽到此話，紛紛看向該記錄員，嚷嚷着讓她還糧。

記錄員不過是個20多歲的女孩子，瞧見村民們滿臉怒氣的模樣，恨不得把她吃了。

“你們衝著我來做什麼？又不是我要回的口糧，是你們村子裏的人要回去的。”記錄員不背黑鍋，此話一出，村民們怒瞪七人。

記錄員都說是村民了，除了七人外，誰會無緣無故的去縣城要糧呀。村民們紛紛說讓齊坷處理七人，甚至有人要他們家屬交出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