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記憶
易宿三人回到花家木屋,那裏已經被火燒了大半,於是三人決定先把房間收拾收拾,白子畫又是劈材,又是釘木窗,花千骨和易宿幫忙打下手。三天的時間他們就把木屋重新裝修了一番,完全不見被火燒的痕迹,三人站在木屋前,看着自己三天的傑作,都高興不已,尤其是花千骨笑得更歡,易宿只是微微一笑,而白子畫依然冷着一張臉,韶玥已經習慣了。
坐在屋裏,易宿和白子畫相對無言,花千骨去準備飯菜了,本來她十六歲的生辰,易宿不讓她下廚的,但花千骨卻說:“今年就讓做吧,去年的生辰是阿宿哥哥做的,今年就讓我大顯身手。”
易宿無法,也就由着她了,白子畫突然開口道:“阿宿,你下山歷練期間就一直住在這裏?”
易宿一頓,點點頭,他不知該如何跟師兄解釋,“師兄···”
“阿宿,不要忘了跟我回長留,師父退隱,你不能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了。”白子畫冷着臉道。
易宿嘆口氣,“我知道,師兄,等小骨的生辰一過,我便和你回去。”
“菜來了!”花千骨端着飯菜上來,一一擺好,然後坐下來,為他們一人舀了一碗湯,“阿宿哥哥,墨大哥,你們嘗嘗我做的桃花羹。”
“好!”易宿笑道,端起碗喝了一口,連連點頭,“嗯,很好,小骨手藝有進步。”
白子畫見易宿都已經喝了,他也不好再推辭,只好也端起來喝了一口,之後便沒有再放下來,直到已經見了碗底。易宿暗笑,師兄真是的,誇個人有這麼難嗎?花千骨見阿宿哥哥和墨大哥都喜歡,她便也高興地端起碗,真希望日子一直這樣下去,多好!然而往往都是天不遂人願。
翌日,花千骨起來,就發現整個花家都不見了易宿和白子畫的身影,她到處都找遍了,就像一年前易宿離開一樣,這次又不辭而別了,花千骨失落道;“為什麼又丟下我一人,阿宿哥哥?”
回到長留,易宿仍然憂心着花千骨,白子畫見此,說道:“作為掌門下山歷練期間的事,都會被忘記,而阿宿你因為在我歷練期間和我有所接觸,更何況我們都是長留弟子,歷練期間,是不可有本派弟子前來相助的,所以有關我的一切都會被忘記,也包括前來相助的你。”白子畫說道。
“師兄的意思是,我因為下山幫助小骨,但也算是間接幫助了師兄,所以若是師兄會被忘記,那我與師兄和小骨三人在一起的記憶就會消失?”易宿問道。
“正是如此。”白子畫點頭道。
“那我與小骨的記憶呢,在師兄你沒有參與過的記憶呢?也會消失?”易宿無法想像小骨會忘記他,畢竟陪伴在花千骨十五年,視他如親人,一時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多少會受點影響,但這主要看花千骨,看她是否對你的記憶深刻。”白子畫並不是很肯定,一般來說都會忘記,但他不忍見易宿難過,所以只能如此說。
“小骨···”易宿確實是難過的,他不希望小骨忘記他。
白子畫看時辰差不多了,隨後起身看着他,“接任大典就要開始了,阿宿,走吧。”阿宿點點頭,跟在白子畫去了大殿,參加師兄的接任大典。
笙簫默見易宿情緒有些低落,關心道:“小師弟,你怎麼了?是不是因為沒完成摩嚴師兄的任務,怕被罰呀?”
易宿搖搖頭,勉強一笑,笙簫默剛準備再說些什麼,摩嚴的聲音響起,“長留新任掌門接任大典開始,有請新任掌門!”
白子畫漫步前來,單膝跪在下面,笙簫默正色道:“宣讀掌門訓誡。”
“一、戒貪;二、戒嗔;三、戒情!”摩嚴嚴肅道。
“受掌門宮羽!”易宿莊嚴道。
長留掌門一揮拂塵,白子畫腰間顯現出宮羽,掌門微笑地點點頭,至此,白子畫正式成為長留掌門。
花千骨跪在花秀才的墓前,“爹,我要去蜀山了,去找清虛道長詢問阿宿哥哥的下落,雖然不知阿宿哥哥為何離開,但我相信阿宿哥哥也一定和小骨想念他一樣,想念着小骨。”說完,花千骨磕了三個頭,帶着行李和已經斷成兩半的木劍離開了花蓮村。
在去蜀山的路上,花千骨的記憶里易宿和白子畫的樣子越來越模糊,她搖搖頭,“奇怪,我怎麼越來越記不清阿宿哥哥和墨大哥長什麼樣子了。”她拍拍臉頰,“是我太累了?”隨後繼續前行,走到蜀山山下時,卻被一道屏障給彈回去,花千骨不信邪,後退幾步蓄力一衝,結果被彈得更遠,躺在一片蘿蔔地上。
花千骨看着眼前的花瞬間枯萎,急忙拿起手,手心蹭破了,血留在花上,她趕緊按住手心。這時,花千骨的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她環視一周,見地上都是蘿蔔,開心道:“有蘿蔔!”隨後便一根根地拔起來,拔了滿滿一堆,弄得渾身是土。花千骨找到了一條小溪,脫下衣服在裏面沐浴,她高興地玩着水,誰知一回頭就看見一個書生樣的男子蹲在岸邊,目不轉睛地看着她,花千骨大叫一聲,“啊···”
該男子回神,馬上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後來,花千骨才知道,那個書生一樣的男子叫東方彧卿,準備上京趕考,途徑此地打水,沒想到花千骨會這裏沐浴,他揚言等他考取功名后,就會回來娶花千骨為妻,對她負責。花千骨無奈,想盡辦法要甩開他,卻總也甩不開,鬱悶地坐在地上啃着蘿蔔。
東方彧卿道:“姑娘是不是去蜀山啊?”
“你怎麼知道?”花千骨轉頭問道。
“此乃蜀山境地,周圍有道法護佑,此為結界,非門中道人是進不去的,唉,此事當地人人皆知,你為什麼不知道?姑娘是來自何處啊?”東方彧卿拿着跟稻草疑惑道。
花千骨吐出一口蘿蔔,“那也就是說,無論如何,我都進不去了。”
東方彧卿拿着稻草撓撓自己的頭,隨後說道:“這也不盡然,這山腳下的瑤歌城內,有一座異朽閣,號稱世間事人人皆知,只要付出同等代價,他一定會為人指點迷津。唉,要不我陪姑娘一起去吧,怎麼樣?”
花千骨轉頭看了東方彧卿一眼,隨後向他吐了一口蘿蔔,便起身跑了,東方彧卿不停地叫着:“姑娘,姑娘,我又做錯什麼了?”隨後拍拍被花千骨吐了一臉的蘿蔔渣。
花千骨來到城內,看到在異朽閣門外排了那麼多人,她抱着蘿蔔茫然地站在那兒。這時,門開了,裏面出來一個女子,外面的人沸騰起來,喊道:“異朽閣主,無所不在,宇宙洪荒,任君問起!”花千骨也跟着把手裏的蘿蔔往高舉了舉。
這次異朽閣抽到的簽是蘿蔔,花千骨被選中,外面排隊的人都失望而歸,看來今天是輪不到他們了。正當她準備進入異朽閣時,一架豪華的馬車駛來,上面站着個氣勢昂揚的女子,她飛身下來,“我是蓬萊掌門之女霓漫天,有事要拜見異朽閣閣主,聽說異朽君要收點見面禮,我帶了一車過來,小小敬意,請笑納。”
“今天異朽閣只收蘿蔔,姑娘請回吧。”
“我要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下人說話。”說完,霓漫天便擅自進入異朽閣,結果沒一會兒,便被一個黑衣人打出來。霓漫天氣道:“什麼破異朽閣,鬼鬼祟祟的,回去讓我爹把你們這鬼地方都剷平了,哼!”隨後憤然離去。
花千骨抱着蘿蔔不知所措,女子看着她說:“小姑娘,進去吧。”
花千骨跑上去,疑惑道:“姐姐,幾根蘿蔔就能見異朽君了?”
“這就是異朽閣的規矩,你到底進還是不進?”女子身邊的下人收起蘿蔔后,她便一掌拍向花千骨的後背,花千骨察覺到轉身一擋,但沒人家功力深厚,她被推了進去。進去后,她兜兜轉轉,被一個黑影引到一座塔前,她好奇地從門縫裏望了望,聽見裏面有囈語,便推門而進,看着中央掛着幾個水晶球,聲音是從那裏傳來的,她有些害怕地後退幾步。
“為何私闖我異朽閣禁地?”異朽君帶着面具,坐在上面的座位上。
花千骨嚇了一跳,轉身看着他,“你是人是鬼啊?”
“嗯?”異朽君看着她,“你說呢?”
花千骨鬆了一口氣,“原來你不是鬼啊,對不起啊,那我先走了。”轉身便向門口跑去,門卻在這時關閉了。
異朽君站起身,走下來,“窺見了我異朽閣最大的秘密,你以為這樣還想離開?”
花千骨保證道:“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如果說出去,我、我不得好死。”
“好不好死,你以為由得你自己選擇嗎?”異朽君逼近她,隨後抽出一把匕首指向她。花千骨見狀,連忙拿出斷木劍做防禦狀,結果異朽君只是在她的眉間輕點了一下,留下一滴血放入一個水晶石里。
花千骨見他離開,鬆了一口氣,異朽君見她什麼都不問的,“見面禮都收了,你都不問一個問題嗎?”
“你是異朽君?”花千骨驚訝道。
“怎麼,不然呢?”異朽君道。
“我要去蜀山,但是我進不去。”
異朽君走到中間掛着水晶下,傾聽片刻,“此去蜀山會讓你毫無收穫,即使如此你也要去嗎?”
“嗯,我必須要去,不然找不到我要找的人。”花千骨肯定道。
異朽君拿出一個水晶遞給她,“這是天水滴,裏面有你的一滴精血,它可以幫你突破結界,進入蜀山。”
“真的?這樣就能上蜀山了?”花千骨好奇看着手中的天水滴。
“我異朽閣的寶貝,豈止區區上個蜀山呢?你走吧。”異朽君送客道。
“額···你說我這次上蜀山毫無收穫,那我要找的人是不是也找不到了?”花千骨問道。
“你這是第二個問題了,本來是需要代價來換的,算了,今天我賣你個人情,這代價以後再給你要。”
“謝謝,謝謝,謝謝···”花千骨連忙感謝道。
“你都沒問代價是什麼,”異朽君見花千骨只是笑笑,遞給她一個錦囊,“總之找這個人不難,你上完蜀山後,打開這個錦囊便是。”
“上完蜀山再看?”花千骨奇怪道。
“嗯。”異朽閣點點頭,一揮手打開大門。
花千骨見此,知道是送客的意思,彎腰感謝道:“多謝異朽君指點。”
再次來到蜀山,花千骨先是伸伸腳試探了一下,果然結界對她沒有影響了,她高興地拿出脖子上戴着的天水滴,“果然沒騙我。”隨後進入蜀山。
無心殿裏,易宿終於忙完了摩嚴交給他的任務,他伸了下懶腰,算起來小骨十六歲的生辰已經過了好幾天了,也不知她獨自一人好受不好受。這時,他突然想起,花千骨要上蜀山,但蜀山已被七殺殿攻破,那······他起身就要去蜀山,但轉念一想又向白子畫的房間飛去。
“師兄,蜀山有難!”易宿剛來到白子畫的門前,就喊道。
屋內,笙簫默和摩嚴都在,白子畫道:“你怎麼知道?”
“總之,蜀山有難,我曾與清虛道長有過兩面之緣,我先去蜀山支援。”說完便轉身飛去。
“小師弟!”笙簫默喊道,“師兄,我們趕快看看蜀山的情況吧。”
“嗯。”白子畫點點頭,三人圍在鼎前,白子畫伸手一揮,鼎中便呈現出蜀山的情景。
“七殺派在蜀山打開殺戒,看來是盯上了拴天鏈。”摩嚴凝重道。
笙簫默接連換了幾個場景,都是蜀山被七殺殿佔領,“小師弟一人可以嗎,要不要派人前去支援。”
白子畫放心道:“殺阡陌不在,阿宿一人可以的。”
“但以師弟的性子,就怕對七殺殿的人手下留情啊。”摩嚴擔心道。
白子畫想想確是如此,“我們先靜觀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