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28章她是我的女人
上晚班。到了第二天清晨六點鐘,我們走到房子前,還不見那個班組的人出工。這有些不對勁啊,要是擱平日,他們早就站在井邊恭候多時了。
兩組帶班的事先商議好了的:到點下班,不許拖延時間,就算再多的煤沒有裝完,也只能拱手相讓,送給對方了。
有好多次,由於錢老二把炮眼的位置定的好,一炮轟開了一大堆煤,我們幾條漢子就是拼了吃奶的力氣,也沒能裝完,後來在對方催促的鈴聲中,只能遺憾地留給了他們。
時間就是金錢的至理名言,這一刻才真正地被驗證了。
此時,他們怎麼還沒出工呢?我們的火頭軍才道出了其中驚天的秘密。
他們那個瘦條條帶班的老婆,也是他們的廚師,在昨天夜裏出去解手,這一去就再也沒回來了。
當時他們班的人,尋遍了整個礦區,也沒見着的身影。
現在他們剛到房中不久,都疲憊不堪的躺在鋪上睡覺。
那個帶班的長的也並不難看,瘦高瘦高的,看面相挺實在的一個男人。聽人說,他干起活兒很厲害,己下了三年煤窯,掙了不少的錢。但她老婆總對他有些嫌棄。
我是見過那女人的,還與她親密的說過話。
那天下班吃過晚飯,我獨自來到礦場邊的小路上溜達。望着天邊那繽紛的晚霞,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家鄉的女友。正滿腹惆悵凄然時,那女人肩挑着鐵皮水桶,一晃一晃的悠閑地過來了。
她穿了件長長的翠花連衣裙,披着一肩烏黑瀑布般的秀髮,那臉蛋兒的兩腮帶點桃紅,直把我這個懷情的毛頭小子,看的春心蕩漾心猿意馬。
“喲,小帥哥,在等人約會嗎?”她走到我面前時,故意嬌聲說道。
“不是在等你嗎?”我貧起了嘴,心裏又馬上後悔,她比我大了好幾歲,肯定會生氣的。
“喲,小帥哥還能看上我這個半老徐娘的?”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銀鈴般的笑着,臉皮兒還緋紅起來。
我也不好意思的跟着她“嘿嘿”笑着。
同她愉快地聊着,天色一會兒就暗了下來,她要到前面的水房裏,去挑明兒個早上做飯用的水。
我要去幫她挑水,她卻婉言謝絕了,還說我年齡小干這煤窯的活兒夠辛苦的,再去挑水她會心痛的。
聽她說出的這些柔情而體貼的話,我心感動死了,也勾起了心底濃濃的酸澀,眼裏有了淚花。那一刻我真想抱住她大哭一場!
現在聽說她竟然不見了,我既驚愕又難過。
幾天來,因為她的緣故,我有些凄惶而魂不守舍,心裏時時泛起縷縷的酸痛,好像丟失的是自己的女友。
那天的黃昏,我們從井下上來,我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走到屋前時,驀然看見她從屋子裏走了出來(兩個班住的房子都排成一行的)。
她穿的是件白色體恤衫,顯得愈發的俏麗。
當我猛然間看到她的那一刻,差點叫出聲來,真想跑過去抓住那雙白嫩的手,詢問她千萬個怎麼會事。
但我只能剋制着自己,沒有做出任何舉動,也不可能有所舉動。這一切也許是我一廂情願罷了,再則她的男人正坐在門口的石凳上,臉上蕩漾着滿滿的愉悅之色。
見我驚詫的在望着她,她紅着臉兒悄悄給我送了個秋波,就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這時她瘦條的老公,像發了情似的一把摟住了她的細腰。她也順勢坐在了老公的腿的,那模樣像極了一隻乖巧的貓咪。
我們這班人臉上都掛着尷尬的笑意,走進了屋子裏。通過廚師的那張肥厚的嘴巴,我們終於了解了關於她失蹤的原由。
原來,那女人與五里開外一個礦上的男人好上了,相交已有大半年。
那男的是河南的,為二十多個礦工做飯。他今年三十有五,還是光棍一條。
他倆在鎮上買菜而相識,每次購的大袋小袋的菜疏回礦場時,男人都義無反顧的為她扛着。一來二去次數多了,她被那男人的一腔忠心感動着,對他有了感情,兩人就有了在一起共同生活的想法。
那天夜裏,她裝着起來到外面去解手,就同那個潛伏在門口的河南男,一道牽着手私奔了。
今天,他們新做飯的,也是帶班的二弟,到鎮上去辦置些炒菜用的油和調料。
剛到鎮上,他就遠遠地看見嫂子在街上閑逛。他也就顧不上買東西了,箭一般跑回礦上告訴了大哥。
他大哥一聽,就立馬帶上兩個親戚和他的二弟,重新疾跑如野馬般來到鎮上。
半個小時后,才在一家綜合大型商場裏,找到了正在試衣服的老婆。
那帶班的,大方的掏出錢,為老婆付了買服裝的款,他們就連哄帶拽的給弄了回來。
幾天後的黃昏時分,我們下班,剛上得井就老遠看見,房子前圍了一堆人,亂鬨哄的,還不時夾雜着怒罵聲。
宜賓那瘦個兒帶班的,憤怒的用手指着一個光着上身的男人大聲罵道:“不要臉的屌東西,竟然還跑上門來,老子把你的腦殼擰下來當夜壺!”
男的是個大骨骼人,臉大膀子大屁股也大,顯得很是孔武有力。他光着古銅色的身子,一隻手捏着衣服,一隻手揮舞着,大聲喊道:“我愛她,她也愛我,她是我的女人!”
這時,走過來一個皮膚粗糙高大健壯的男人,一看就是北方人。他約摸四十多,手裏拿着一根三角帶。
他穩步地走到光膀男面前,舉起三角帶就朝光溜溜的後背,狠狠地抽了兩下,並厲聲呵道:“滾,再敢到我的礦上來找死,就打斷你的狗腿!”
光膀男的光背上即刻有了,幾道血紅的印子。但他還賴着不想走,嘴巴還嘟嘟囔囔的。
拿三角帶的男人是我礦上的老闆。我來不久,還是第一次看見。他瞅光膀男還賴着不走,又舉起了手中的三角帶,狠狠的抽了下去,罵道:“不要臉的東西,別人的老婆你要強佔。給老子滾,不然老子今天就要打殘你個王八犢子!”
老闆說著又舉起了手裏的三角帶,光膀男終於屈服了,他知道再不走,就要該挨暴揍了,皮開肉綻那是一定的。
在大家鄙夷而憤怒的目光里,光膀男拖着沉重的腳步,在老闆的斥責和驅趕下,低垂着腦袋,慢慢地消失在蒼茫的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