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你要幹嘛
我和新娃兒在擁擠的人群中,來到賣滷肉的攤位前。
我倆早就商議好了,要買些好吃的回去,感謝那些一直照顧着我們的老鄉。
稱了2斤黃燦燦的豬頭肉和一整隻八珍烤雞、3斤泡椒雞爪和一大袋花生米。精幹的老闆揮着明亮的菜刀,把豬頭肉和烤雞切成小塊,豐腴的老闆娘就用香油和各種調料拌好,用膠袋子裝了幾大包,笑盈盈地遞向我們。我倆又到旁邊的商店裏,買了兩瓶北京二鍋頭,和兩包富麗華香煙。
回到工地上時,正趕上食堂開飯。招呼老鄉們打了點飯菜,回到底樓大大的房間內,把被子一卷,就在大鋪上墊上幾張報紙,把幾袋子香噴噴的美食打開,用茶缸裝滿白酒,我們七八個老鄉就或坐或站,興高采烈地吃喝着。
“喲,好香喲。”長的上下一樣粗壯的小趙子,一進門就陰陽怪氣地嚷起來,“操,還有酒有肉,挺會享受的嘛。”他一驚一乍的,來到我們跟前,就伸手在袋子裏捻了一塊肥大的豬頭肉,往大嘴巴子裏一放,又要準備去拿雞爪。
其實我們最不待見的就是小趙子。他為人不友善,對人講話總是尖酸刻薄,他的老鄉也有對他討厭的。只不過他是帶班的堂弟,大家都不他跟一般見識罷了。
“想吃,用就筷子夾,瞧你那髒兮兮的手,我都沒有胃口了!”新娃子十分厭惡地朝小趙子吼道。
“操你奶奶的,老子吃你的是看的起你。”小趙子惱羞成怒地破口大罵,一記拳頭就朝新娃兒頭部揮了過來。
新娃兒一矮身,那拳頭撲了空,卻重重地打在了掛在牆壁的,一面小圓鏡子上。那面小圓鏡子瞬間碎裂,落了一地明晃晃的渣子。
“哎喲,哎喲!”小趙子大聲叫嚷着,他立即用左手緊緊握住右拳,鮮血卻從指縫間流了下來。
“媽的,我打你個丫生的。”那個姓左的四十多歲的,臉被太陽晒成黑斑的男人,拿起放在鋪下的鐵鍬,兇狠地朝這邊奔來。他和小李子是同一個村的,也不是只好鳥。平時不愛說話,總陰沉着一張花斑的臉。前幾天在砌牆時,他嫌我們的小工小趙,搬磚塊慢了,就辱罵他,並用手中砌牆的桃鏟,狠狠地敲打小趙的背部,瘦弱的小趙當時哭了。
怒火萬丈,我就拎起了一塊磚頭。帶班的來了,遠遠的呵斥:“王文君,你要幹嘛?”
“幹嘛?你的人想罵我們就罵,想打就打,欺人太甚了。不幹也罷。”我憤怒地說著,就把手裏的磚頭在地上摔的粉碎。
帶班的了解情況后,就沖左姓男人大罵道:“都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是那副德性。他們都還是娃娃,你也忍心……”
面對帶班的責罵,他卻陰沉着臉,一聲不吭地埋着腦殼匆忙地着幹着活兒。
新娃兒見左姓男人手持鐵鍬惡狠狠撲來,嚇的臉色大變,一撒腿就跑了出去。
“好好的氣氛被些雜碎攪和了!”我在心裏狠狠地罵著,旋即也跑了出去。
在大街上,我找到了滿臉惶恐的新娃兒。
“不要怕,我們去找帶班的,他處理不好,就不幹了。”我安慰着他說。
我帶着新娃兒,敲開了帶班的房門。他正坐在桌邊,在枱燈下寫着什麼。他見我倆進來,馬上合上本子,冷冷地說:“有什麼事嗎?”
“我們不想幹了,你把我們的工資結了吧!”我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地說。
“為什麼?”帶班的皺着眉頭問。
“我們就算多做點事,多辛苦點,沒有什麼,可你的人不尊重我們不說,還常常欺負我們!”我惱怒地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給他訴說了一遍。
他聽后,也非常的氣憤,叫我們回去好好地把飯吃了,他表示要把他的那伙人叫來,好好的訓斥一頓。
“你會刷油漆嗎?”帶班的老趙微笑着問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他居然還會笑。
剛吃過早飯,我拿着一把鐵鍬,迎着金色的陽光,正準備坐升降機上六層樓面,去給瓦工師傅們準備碼牆的灰漿和磚頭,卻被老趙叫住了,問我會不會涮漆。
他還真的問對人了。我從學校回來后,雖然沒有再去讀書,但我在《鴨綠江文學之友》搞寫作函授,一個月要完成一篇短篇小說、一篇散文、十首小詩的作業任務。
那時我很痴迷文學,寫作能把這顆孤獨彷徨的心,搞得熱血沸騰激情四射。常常冬日的深夜裏我都還在奮筆疾書,抒發著心扉間濃濃的情愫。
“上學的時候不努力,現在那麼用功!”老爹半夜醒來,在隔壁的床上說著幽怨的話。
有天晚上,娘炒了幾個好菜,爹從柜子裏拿來出一瓶幾元錢的白酒,請來大我近二十歲的,到處跑着給鄉里人家染傢具的堂哥,讓我向他拜師學藝。
自那晚后,堂哥就收我為徒,帶着我到遠村去給人家,用刷子油大門和窗戶。碰到有人家給女兒染嫁妝的,整套傢具做下來,要幹上十天半月的。
深知寫作是條艱難之路,發表文章也是極其不容易的。所以也就想着把這個,漆傢具的技術學好,以後好有個賺錢的路子。本來我學的很認真,但我沒有學這門技術的福氣。
當時,我們那兒染傢具,都時興用土漆,也就是所說的生漆。那漆毒性太重,我的手臉以及全身發腫騷癢難耐,最後以至破皮潰爛淌膿,害得我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堪比大病一場。後來就談漆色變,徹底與之絕別了。
當老趙問時,我自信地點點頭,因為我是有功底的,也是個身懷技術之人的。
從老趙的房間裏拎出了,兩小桶油漆和一小桶塗料、兩把毛刷、一把灰刀和一個毛絨絨的滾筒,放在他小車的後備箱裏。上車后,老趙一踩油門,駛出一條街道,經過一片田野,進入一個大村莊,在一戶人家的院子裏停了下來。
“何書記,何書記。”老趙剛下車,就沖屋裏大聲叫起來。
出來一位中年女人,約四十多歲,雖然住在村裡,衣着卻很漂亮,那氣質絕對不比城裏的女人差。
“喲,是小趙,老何剛出去辦事去了。”那女人笑的燦爛,宛若桃花。
“他不是叫刷門窗嗎?我都把人帶來了。”老趙朝那女人討好地笑着說。
“哦,廚房間有點髒了,需要拾掇拾掇。”女人很是愉悅,就帶我們到了屋后的廚房間。
廚房間不大,門窗污漬斑斑,牆壁上粉的塗料都大片大片的脫落了。
老趙和那女人在說著親密的話,我把外面車裏的東西搬進后,老趙就和我把廚房裏的東西抬了出來。
“你把牆壁用塗料滾一遍,然後用油漆把門和窗戶漆了。快下班時我來接你。”老趙吩咐后,就轉身出去開車走了。
挽起袖子,用灰刀仔細鏟起牆上的碎皮。牆面不大,一會功夫我就鏟的乾乾淨淨。打開塗料桶,用滾筒把幾面牆流塗的白白的。
門與窗戶都是木枓做的。窗戶的鋼筋棍上粘滿了厚厚的紅銹,用鈔紙打掉后,我打開油漆桶,用刷子把木門木窗和鋼棍,漆的紅艷艷的。
廚房間在我辛勤的勞動中,立即變了模樣,紅白相間,素雅中透着一抹絢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