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話 無頭案 水落石出
白音離回到了衙門,眾人見白音離完好無損的回來了頓時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尤其是那縣令眼淚都激動的流出來了,昨天剛知道白音離被擄了,人都嚇傻了,心想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白音離是在自己的底盤兒丟的,就是把他砍了也不為過,現在看見白音離安然無恙的回來了,屬他最激動,他連忙讓下人先去請郎中看看白音離的身體,又讓下人去準備最好的酒菜,白音離看見縣令這個樣子,不禁暗自搖頭,覺得有點過了,不過一想到自己的身份,覺得對方這麼做也沒錯,不過她又想起陳炳對她講的那些話,她連忙制止了縣令,並把自己被擄后的遭遇給眾人說了一遍,當然這中間省去了她偷看陳炳沐浴的事,眾人聽完后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白音離,白音離並沒有發覺眾人看她的眼神,她又連忙把陳炳交待的事說了一遍,讓手下人去辦,自己則去探望了一下張小天,見他沒什麼事情就放心了,然後又和他聊了幾句,就回自己住的地方了。她住的地方在洛陽城的東邊,東邊是洛陽禁軍之首白重山的府邸,白重山是自己父親白游的親弟弟,也就是自己伯伯,而她的父親就是有着大唐軍神稱號的靖安侯白游。
白音離回到府上時,門口已經站了兩個人,一個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穿着一件青色武袍,腰上纏着一條黑色玉帶的中年人和一個與旁邊中年人有幾分相似的少年,頭髮用玉簪束起,穿着一件藍色長衫,皮膚白皙,眉宇間透着幾分英氣,這兩人一個是白音離的伯伯白重山,一個是她堂弟白昱辰。兩人一見白音離,白重山剛想開口,結果被白昱辰打斷,白昱辰笑着問道:
“姐,聽說擄走你的那個人武功很厲害,有我爹和大伯厲害嗎?”
說著就拉着白音離往府里走,白音離笑着捏了一下白昱辰的臉,沒好氣的說道:
“你啊,就知道問這些有的沒的,都不知道先關心你姐有沒有事!”
“就是,你姐說的對,我看你小子是不是皮又癢了”
白重山瞪着白昱辰說道,接着又對着白音離問東問西,白音離沒辦法就又把自己被擄后的經歷說了一遍,她怕又被問東問西,就急忙說自己累了,往自己院裏走去,白重山見勢也沒有再問,反正人已經回來了,自己大哥那邊已經可以交代了,白昱辰還想再問,卻被他爹踢着出了門,讓他去私塾上課,兩父子一起出了門。白音離也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小院的路兩旁種着桃樹,因為冬天下雪的原因上面只有堆雪,這時,自己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丫鬟小芸跑了過來,接過了她手裏的狐裘,準備掛在衣架上,邊掛還用那清脆的聲音說道:
“小姐,這狐裘哪兒來的,這可不比咱家的狐裘差”
白音離獃獃的看着狐裘說道:
“陳炳送我的。”
“小姐,這位陳炳陳公子是誰啊?”
小芸笑着問道,白音離沒好氣的說道:
“不知道!快去準備熱水,陪本姑娘一起沐浴”
小芸應了一聲,就去準備熱水了,兩人一起洗完澡,又聊了一會兒天,可能連白音離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說的事全是關於陳炳的,小芸則在一旁捂嘴偷笑,晚上吃完飯後,白昱辰又纏着白音離問他爹和陳炳誰厲害,白音離實在受不了,就直接一腳把他踢出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又讓小芸先去休息,小芸知道自家小姐有心事,但也沒有多問就直接退下了。白音離則躺在自己床上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裏老是有陳炳的身影,後來她又把狐裘放到床上,然後才慢慢睡著了。
第二天,她去到衙門,一個叫熊明的捕快告訴她,兇手抓到了,現在就關在牢裏,問她要不要審問一下,白音離一聽急忙去了關押犯人的牢房,讓人把兇手提到審訊室來,熊明將人帶到就退到了一旁,白音離看了一眼手上的認罪書,又看了一眼兇手,此人長得還算俊俏,只是被抓時還在客棧里喝的酩酊大醉,現在都還能聞到他身上的酒氣。
原來,此人名叫言子玉,本是外地的一名小有名氣的秀才,在五年前,他與妹妹一起遊歷大唐,剛好遊歷到洛陽。那天他們兄妹二人行至洛陽城外,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兩人趕緊找避雨的地方,於是就在他們找避雨的地方時遇到了山匪攔路搶劫,山匪人並不多,可是他們手裏都握有刀,山匪讓言子玉選,要麼交錢,要麼就讓他的妹妹陪他們一晚,言子玉豈能答應,正當他準備拚命時,一位劍客仗義出手救了兄妹二人,言子玉見狀連忙謝恩,劍客見兩人實在可伶就詢問兩人去哪兒,若是順路就一起出發,言子玉也沒有推辭,三人交談了一會兒,就決定先去找地方避雨。劍客名叫宋明,據他自己所說他是洛陽本地人,當年隨師父一起遊歷江湖,現在家中突生變故,需要他回去拿主意,三人交談着就來到了那間破廟避雨,而宋明也得知了兄妹的情況,哥哥叫言子玉是一個秀才,妹妹叫言淑玉。三人進入廟中,兄妹兩人正在擦拭着身上雨水的時候,就見宋明先是對着廟中的佛像誠心一拜,然後還清理了佛像身上的蛛網和灰塵,宋明見兩人差異的目光,笑着對他們解釋,說是他的娘生他的時候難產,怎麼都生不出來,后被四處遊歷的高僧所救,才得以保住他與娘的命,家人為了報答這位高僧準備拿錢給他,但他都拒絕了,高僧說,他是受佛祖指引才到這兒的,若是真想報答,就讓他把自己收為俗家弟子,到時候會傳授自己武藝,家裏人也沒人反對,於是高僧留下了幾卷經書,就離開了,說是自己十歲時會帶他遊歷江湖,等自己學藝有成再回家......聽完宋明的解釋兩人都明白了宋明為什麼要拜佛了,而言淑玉也對宋玉有了情愫,之後宋明又邀請兩人去家裏做客,言子玉起初是拒絕的,后在自家妹妹的慫恿下還是去了,三人來到了宋明家,宋明家因家中的變故,已經變得落寞,等宋明處理完家事已經過去了兩月,這兩個月,不論宋明家的親戚怎麼鬧,宋明都受着,當然也沒有虧待言子玉與言淑玉,後來宋明決定將家產全部交給親戚,自家就留一點盤纏,帶着兩兄妹離開了洛陽,三人決定一起結伴遊歷江湖。
三人都以為會一直這樣下去,一年後,三人再次回到洛陽,期間宋明也教了言子玉一些劍術,雖然不怎麼厲害,但自保還是沒有問題的。這一天三人來到一家客棧,宋明與言子玉喝酒聊天,直到傍晚,言淑玉一直在旁邊倒酒,偶爾插上兩句,言子玉已經醉的不省人事,言淑玉則準備先把宋明送回房間,到了房間,宋明一把就抱住了言淑玉,起初言淑玉嚇了一跳,想要掙脫,後來聽到宋明說要娶她,她就沒有再反抗了,後來兩人就發生關係,兩人也順利成章的成親了,言子玉也很高興,可就在成親那天,言子玉與言淑玉遲遲沒有等到宋明,當時言淑玉還在滿心歡喜的等着自己的相公,可越等越不見人來,就在言子玉準備去客棧外看的時候,有一個孩子給言淑玉送來了一封信,言子玉當時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了,可還是把信給了言淑玉,言淑玉說是蓋着蓋頭不方便讓言子玉念給她聽,只見信上寫道:
“玉兒,我對不住你,其實我早在兩年前就已經不是什麼俗家弟子了,只是我的師傅說我俗事纏身,讓我頭髮先留着。可當我第一次遇見你,我就被你的容貌所吸引,我知道我犯了佛門中的色戒,所以我才對佛祖懺悔。後來的一年,我更是對你的容貌無法抵抗,於是我就想既然已經這樣,那我就隨心而動,直到那天我得到你了你的身子,我才發覺我愛得真的只是你的皮囊,你可以罵我是畜生,我不會生氣,我覺得我現在算是塵緣已了,我終於可以專心修佛了,謝謝你,玉兒,宋明”
當念完這封信時,言子玉眼睛已是血紅,他直接拿起桌子上的佩劍衝出了客棧,現在他恨不得將宋明碎屍萬段;而言淑玉聽完后,則是慢慢的扯下了紅蓋頭,走到鏡子前,對着鏡子照了許久,望着鏡子裏的自己,一襲紅色嫁衣上面用金線綉着一堆鴛鴦,頭上則戴着金步搖,兩隻丹鳳眼,眉毛如柳葉一般,還有那薄薄的紅唇最後一張鵝蛋臉,儘管生的如此美麗,卻也擋不住那毫無生氣的眼神,她渾渾噩噩的走在大街上,被人撞了也不在意,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兩人第一次躲雨的破廟,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慢慢地走了進去......
等言子玉再見到妹妹時,言淑玉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言子玉抱着妹妹的屍體失聲痛哭,他現在很後悔,當初就不應該出來遊歷,也不應該帶妹妹一起,最不應該的就是進入這間廟,言子玉惡狠狠的盯着佛像看了許久,過了一會兒他抱起妹妹的屍體,走出了破廟,將妹妹埋葬后,他開始苦練劍術並四處打探宋明的消息,經過半年多的打探得知宋明還是沒有出家,依舊以佛門俗家弟子的身份遊歷江湖,遇見心儀的美貌女子就對其進行追求,這讓言子玉更加堅定了殺他的決心,後來得知宋明又回到了洛陽,言子玉也跟到了洛陽,期間還雇了朝廷通緝犯趙龍為幫手在宋明去洛陽的必經之路進行埋伏,當宋明再次見到言子玉時,他已被趙龍打的奄奄一息了,言子玉冷冷地看着宋明一句話也沒說,抬手一劍,在宋明的胸上留下了一條深可見骨的傷痕,並讓趙龍帶着宋明的屍體去往他所說的破廟,期間還在林間發現昏死在地上的陳炳,兩人商議決定,讓陳炳來頂罪,因為帶着兩個人,走的又是山路,所以兩人到破廟時已是三天之後,之後就如陳炳所想,言子玉用自己事先準備好的材料,在廟裏砍下了宋明的人頭,並將他的頭做成了佛像的頭,因為時間有限所以做工有些粗糙,再加上手藝不熟,所以佛頭有些瑕疵,做完這些,兩人清理完現場就離開了破廟,再後來就是他來破廟痛罵宋明被陳炳撞見,后又被趙龍帶走,再後來就是趙龍也不見了,只剩他自己在客棧里喝酒。
聽完言子玉的講述,白音離心裏並沒有抓到真兇的快樂,反而為言淑玉的遭遇感到不值,更是覺得宋明死有餘辜,但殺了人就是殺了人,言子玉還是無法逃脫法律的制裁,在刑部的最後判決文書下來之前,白音離讓獄卒們都善待言子玉,不要為難他,結果第二天言子玉就自縊在了牢裏,懸賞犯趙龍依舊是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