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三方
從學校出來后，邱郁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冬夜裏的寒風總是特別凜冽，從衣服的縫隙里透進來，有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不禁一哆嗦，就叫人凍出兩條大鼻涕來。
可這些並不包括邱郁，他的身體素質一向很好，所以在甩掉幾個跟蹤他的人後，他依然臉不紅氣不喘的。在這麼個大冬天裏，他就穿了一件薄毛衣，走在滿是羽絨服的大街上，看起來還真是有那麼幾分風度的，頗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
大街上各種服飾小吃電玩，夜晚裏閃着足可以媲美白天的燈光，各種機器聲人聲，服裝店中女人的高跟鞋聲，小吃店的食物煮的正好的咕嚕聲，大人小孩情侶親人朋友說話聲，不論是問候寒暄還是吵架，都還是那麼讓人感到歡喜。
——人間煙火，美不勝收！
他想，他可能真是愛慘了這人世喧囂，但又格格不入，只是心裏百無聊賴的憧憬着，只是旁觀，卻不深入。
絲毫不努力，只想坐等着有人能拉他進入這個世界。
不拉，沒什麼關係；拉了……
好像也沒什麼關係！
畢竟他和普通人言論性格，思想價值觀不同，即使融入了可能也沒什麼幸福感，還不如就這樣遠觀的憧憬，心裏面帶點對未來的渴望，或許更好一點？
邱郁一邊坐在kfc喝可樂，一邊發神的想些有的沒的，力求完美客觀地剖析自己的性格。
殊不知，只要是有關自身，就不可能完全客觀。
邱郁坐着邊上，kfc在晚上會把燈開的很亮，熾白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一時間看起來竟有一種不存於世的空洞。在炫目的光線下，非但沒添幾分溫暖，反而多了兩分慘白。
他的身上充滿了神秘感，讓人忍不住探究，那純黑的雙眼幽然如井……
然後邱郁咬了只雞腿，手裏拿根薯條，毫無吃相，一下就把剛剛他身上比較高大上的氣質打破了。怎麼說呢，就像是電視裏主角在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時，突然因為拉肚子就導致了行動失敗。
這種飽滿的槽點讓人有種憋屈感。
方嵩一進來就看見了邱郁在大吃大喝，滿手油膩，那難看的吃相簡直和非洲難民沒什麼兩樣。
他面無表情，心裏卻微微一動，朝邱郁走了過去。
邱郁像是發現了他的動作，也朝他看了過來，恍然間，方嵩好像看見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眼形清圓，幾分冷淡……
好吧，其實大多數中國人的眼睛都是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小，差不多就可以眼形清圓了，一般沒發生什麼事的話眼神卻多姿多彩就有點像深井冰了。
但是當方嵩看見這樣沒什麼特殊的邱郁時，心裏卻奇怪的有些癢，像是輕柔的呼吸滑過耳廓，誰用指甲划著心臟，奇異的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動。
當然，如果方嵩看過少女小說的話，大概就會發現這一刻就是在小說裏面寫爛了的一段。
——怦然心動！
男主走在街上/走廊/操場/其他地方時，總會不經意間看見女主在沉思/吃飯/逛街/談話，然後男主感受到一種不可抗力的因素，覺得此時的女主散發著肉眼看不見的光芒。
啊，男主淪陷了，從此愛上女主誓死嬌寵永不放手三生三世……
咳咳，說多了。來，讓我們接着看方嵩，嗯……他的心裏微微一動，走到邱郁面前，坐了下來。
邱郁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清麗無比，彷彿帶着無限清靜。
這時世界安靜了，眼前彷彿就只剩下這清泉般的聲音。
然後方嵩就聽見對方說:“你也要來一桶嗎？”
方嵩:“……”
啊！！！方嵩好不容易醞釀出的文藝情緒一下就沒了
他吸了一口氣，對邱郁說:“剛剛你是怎麼甩掉那些人的。”
聽完這話，邱郁有些奇異的向他看去。
方嵩怎麼會不知道他是怎麼甩掉那些人？難道他以為他這麼說，自己就會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只怕這幾天他做了什麼事，逃了幾次課，說了幾句話方嵩都知道得清清楚楚吧！問他是幾個意思？
果然警官的腦迴路是常人不能理解的！
不過邱郁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說:“走路稍微快點，機靈點注意下有幾個人，再多繞兩圈就可以了。”
說完后，他發現發現方嵩一直面無表情的盯着他，不知怎的，邱郁心裏有點毛毛的，好像方警官要做什麼事了一樣！
隨後，他看見方嵩輕微一笑……然後他的心裏就更毛了！
邱郁看着方警官，聽見對方說:“你這幾年都是怎麼過的，甩人跟蹤好像不是一般人會的。”
聽完這話，邱郁看方嵩的眼神更加奇異了。
他一個從小父母亡故，只能在外面混日子的人，不說三教九流都全通，為人的基本提防總該是滿點的，而且那幾個跟蹤他的人一看就是隨便找來的，那架勢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在跟蹤。
稍微有點戒備的人都知道跑了，他難道還傻乎乎上前問一下:嘿，哥們，你也要和我一起去kfc嗎？咱們可以搭個伙。
邱郁心想，這警官可能是破案破多了，什麼都能整出點陰謀論來！
看啥啥不對，說啥啥懷疑！
邱郁吃完最後一根薯條后，隨便擦擦手和嘴，就準備走了。
剛一起身，就被警官拉住:“跟蹤你的有幾個人？”
邱郁無奈，又坐了下來，看着方警官說:“五個人吧！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這個數。”
聽完方嵩頓了頓，像是沉思了一會，說:“跟蹤你的不是我的人，有人插手進來了。”
邱郁一驚，只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他以為那些人是方警官派來的，用來懈怠他的防備，竟然還有別人插手！
邱郁自認為他身上沒什麼值得探究的，如果有，就只有那天莫名其妙的電話了。
也就是說，那天的電話，還有人聽到過！並且連方嵩也不知道這件事，而且驚人的是，對方並沒有隱瞞他們已經知道了電話的內容，還堂而皇之讓他和方嵩察覺。
這就讓邱郁有些煩躁了，藏在暗處的人明顯在醞釀著什麼東西，這種不可知讓人不安。
邱郁討厭這樣的不安，每次有這種感覺就不會發生什麼好事。比如母親的拋棄，以及不久前的炸彈，還有……現在的第三方未知的人或勢力。
邱郁嘆了口氣，說:“不如我們先回去睡一覺吧，然後再討論這件事。說實話，現在吃飽了感覺有點困。”
安靜了一會，邱郁看方嵩沒搭話，以為他默認了，就準備走了。
方嵩卻喊住他，雖然面無表情，卻感覺到他有點無語。邱郁不明所以，又接著說:“本來吃飽了就會困啊，而且我明天還要上早課，得早點睡。”
說完，他還自以為的點點頭。
方嵩不得不說，邱郁的神經已經粗到一定境界了，果然該相信他是個二缺嗎？
他無奈地開口:“你不覺得我們應該先討論這件事嗎？這可能已經危及到你的人身安全了，難道你還打算住在那小區里嗎？”
“為什麼不可以？既然他們想查探什麼，就不會讓我死，至少在查探完之前不會！而且我的確什麼也不知道，他們越是查探不出來，就越是不會害我，我反而更安全。如果現在就躲起來，他們還以為我應該知道些什麼，就會越用勁的查，那不是更不安全嘛！”邱郁竟然理所當然地反問道。
方嵩聽完，只覺得邱郁的神經果然比別人粗。
這些話聽着雖然像那麼回事，可細想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敵人又不會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而放過你，而且誰知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他方嵩都還不知道你邱郁知不知道呢，還莫說別人！
“反正你那地方別待了，先跟着我吧，這幾天我可能要貼身陪着你了。”
邱郁一聽，覺得有些不平，不過認真想了想輕重緩急，還是點點頭。
就當多一個貼身保鏢了，多酷！
這樣想着，他也就跟着方嵩回了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