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傷心的夜晚
“你這是要做什麼，這麼多人，還一個個帶傷的，我可保不住。”此時楊平與錢多多在後方休息，前面的唐領隊等人要不在收拾局面，要不就收拾自己，防止因為傷勢死亡。
現在整個商隊就只剩下四人，一個唐領隊受了嚴重的內傷，呼吸都不太順暢，一個人被削去了手臂，整張臉都白里透青，剩下兩個人算是傷勢輕微，可就算如此，渾身上下也佈滿了刀口子。
兩個還能行動的人這時來到楊平兩人跟前，抱拳說了一句：“李勇，王濤。多謝少俠。”就回頭準備將最後一車的貨物轉移到另外兩輛車上，好騰出位置給傷員和死去的兄弟。在這個裏，人們還是希望自己能夠埋在故土，所以在一般情況下，人們希望別人能帶回自己流落在外的屍首。
楊平兩人就這麼看着，沒有幫忙的意思，商隊的人也沒人讓他們幫忙，因為都是自家兄弟，沒人希望委託外人。
“其實只是儘力而為，不然救下了，還扔在野外，心裏虧得慌啊！”錢多多這下才回答楊平到。楊平沉默一會，還是點點頭表示同意，既然救下了，那還是好好活着吧。他看着前面的兩人吃力的將死去的三人搬上車，並把多出來帶不走的貨物與強盜身體扔在叢林裏，之後扶着重傷的兩人與自家的兄弟一塊待在最後一輛車上。
幾人沉默地駕起馬車繼續前行，楊平兩人上馬跟在最後的那輛車旁，而那車上滿載着迷茫與悲傷。
唐領隊軟軟地靠在屍首旁，對旁邊的楊平兩人笑着感謝到：“多謝兩位少俠了，若不是少俠，我們都要死在那裏啊。”可他的笑容沒有溫度，只是滿滿的禮貌。
楊平點點頭，不知道說啥，旁邊錢多多開口問道：“唐領隊，你們是走鏢的？”
“是啊——這是我第十七年走鏢了，這條路上也走了七年了，沒想到這突然有這麼一夥山賊，本來走鏢只要山賊不是太貪心，給點過路費就可以平安無事，結果他們還想殺人越貨！咳咳—”氣憤的唐領隊牽扯到傷勢，用力的咳了起來，引得前面斷臂的年輕人回頭查看。
“沒事，咳咳，沒事，繼續駕車。兩位少俠，這是我侄子小唐，不太愛說話，見諒見諒。”唐領隊咳了一下又壓了下去。前邊用單臂駕車的小唐回頭看看馬上的楊平，輕聲地說道：“謝謝。”
楊平對他點點頭，不知道如何勸解這位前途灰暗的青年，他的眼中很是痛苦，失去的手臂不知道會對他將來造成多大的影響。錢多多對唐領隊問道：“唐領隊，你走鏢時遇到的強盜多嗎？”
唐領隊想了想，說道：“其實不太多，一般有點名氣的我們都打過交道，給點銀兩就能放行。可是最近強盜越來越多，走在路上就不知道那條山溝里能跳出幾人攔路搶劫，總不能每次都用銀兩開道，那樣我們自己就會沒得賺啊。”
錢多多與楊平對視一眼，知道了那會兩人剛出白坪鎮就遇到強盜不是運氣差，是世道越來越混亂了。錢多多回頭對唐領隊說：“多謝唐領隊講解了，你先好好休息吧。”
唐領隊點頭同意，開始閉目養神。整條車隊沉默地向前走去，快速地離開了這充滿傷痛的山路。
夜晚來臨，幾人找了一個路邊就就地生火休息，李勇走來，對楊平兩人說：“抱歉，兩位少俠，路上耽擱了，本來前面有村莊的，結果怕是趕不到了。”
“沒事，你還是去照顧唐領隊吧。”
“好，少俠自便吧。”李勇抱拳離開，走向唐領隊他們。
楊平兩人坐在了火堆旁，不過兩人離唐領隊他們遠了點，這樣讓兩邊都舒心些。
“還在怕嗎？”
楊平剛想閉目打坐，就震驚到睜開眼，他轉頭盯着錢多多。
“我看到了你殺完人後手都在抖啊，你心裏還是怕的吧。”錢多多沒有回頭，只是看着前面的火苗。
楊平舔舔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嘴巴有些發乾。“怕啊！我現在都還在回想着前面的場景，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就那麼在我手上逝去了三條！”
“那些人死有餘辜的，你不用去擔憂。”
“可你又不知道，當你的劍插入對方的身體，感覺到對方的心跳。然後你拔出來，看着對面的人眼神開始渙散。掙扎着張張嘴卻說不出更多的話。那種無力感，想想就能知道有多痛苦······”楊平聲音有些顫抖，不敢相信自己了結了三人。
錢多多沉默地看着火光，慢慢地說道：“我不知道······我可能知道。”
楊平又閉上眼，沒聽到錢多多的話語，他深深地吐着氣，努力冥想想要迴避之前的場景。
“別太在意了，你做的就是對的。”錢多多隻說了這句話。楊平放輕了呼吸，慢慢讓自己平靜下來。
夜逐漸深了，寒氣徘徊在火堆周圍不願離開，李勇堅持着放哨等待與王濤換班，火堆旁的錢多多還沒睡去，只是盯着火焰回憶着什麼。
······
隔天一早，車隊就馬上上路，打算趕到村莊休整一天，讓唐領隊可以恢復一些狀態。
楊平在上馬前看到錢多多一臉困頓的樣子，眼睛充滿血絲，臉頰有些下凹，渾身凌亂。他張了張口，只是假笑道：“你這樣子，昨晚被嚇到，醒了一宿？就這？你還想安慰我？”
錢多多瞟了一眼楊平，說道：“呵—我也真沒想到你一晚上就能調整過來！”
楊平沉默了，說：“我可能一輩子都不適應，我可能就不適合闖江湖，哎——”
錢多多也是無話可說，默默地跟上車隊。
······
人們慢慢走着，路邊突然出現了一座茶棚，那茶棚用竹子搭的，在它後邊跟着一堆泥土房，房子周圍的田野里有着村民在勞作，茶棚里只有一個老人看守着。
楊平等人來到了村莊，慢慢靠近了茶棚，老人急忙迎出來，可看到眾人的樣子又有些躊躇不前。
“老人家，問下這裏可以借宿一晚嗎，我們還要買點草藥。”李勇和氣地說道。可是老人連連擺手，對眾人說道：“不行不行，俺們村裡不收留外人，你們喝了茶就走吧。茶錢俺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