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絕境
胡牧聞着身邊璧濯仙子發出的陣陣體香，識趣地往旁邊挪動了下腳步，他明白這面容嬌美的仙子，絕非是他能得罪的起的存在。
就憑仙子投來的一瞥，其中蘊含的無窮殺意，讓胡牧感覺血液都幾乎凝固。
“這女人不好惹啊！”
胡牧站起身又朝邊上挪動了幾步，同璧濯仙子和莽花兒分開了一大段距離。
“小子，那《白澤圖》你記住了多少？”喬三錄走來問道。
“《白澤圖》！”眾人頓時面露驚訝，即便是面色平靜的璧濯仙子也忍不住朝胡牧這邊看來。
胡牧給了喬三錄一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喬老頭，你以為我是誰？那些異獸的圖案亂七八糟，你覺得我能記住多少？”
喬三錄朝口中灌了口酒，低聲悄悄說道：“小子，你娘親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你也應該不差……記住，到了裏面各憑機緣搶奪氣運，在這裏面，誰都不能相信！”
“小子，爭取活下來！你不是還要找你娘親嗎？”
胡牧看着面前的白髮老翁，一臉的不可置信。這喬老頭什麼時候會這麼關心人？如果不是想到這老匹夫是抓他過來償債的，恐怕現在就要感動到痛哭流涕。
“喬老頭，說好了啊！這次我能活着出來，我娘親欠的債，咱們就一筆勾銷！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喬三錄看着胡牧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猛然高聲道：“胡小子，咱們一言為定！得到了莫大氣運就回絕影山啊，免得被人搶走了機緣，那可是不算數的！老夫去也！”
胡牧看着喬三錄化成的白光，心中暗暗罵娘。喬三錄這幾句話似乎是答應他的要求，其實寥寥幾句就將他綁在了絕影山的戰車之上。
龍婆婆盯着遠遁的白光，扭頭惡狠狠地說道：“莽花兒，不要忘了你爺爺和爹爹的血海深仇，待會就掐死這絕影山的小畜生！喬老賊，哪裏跑？”
她瞪了胡牧一眼，駕馭胯下的獅頭犼，如一陣風般朝喬三錄追去。
莽花兒看着龍婆婆遠去的身影，扭頭朝胡牧一指道：“他！”
璧濯仙子平靜地看着胡牧道：“你是絕影山的內傳弟子？”
胡牧鬱悶地嘆了口氣，看着璧濯仙子清澈的眼神道：“我是喬三錄的祖宗！”
隨着時間的流逝，不斷有各色人群出現在湖畔周邊。他們有做書生打扮的儒子，有頭頂蓮花冠的道士，更有幾個衣衫華麗的天潢貴胄。
“大紅，我周家氣運就看你的了……”
“清風師兄，師祖讓我將寶物交給你，望你不負眾望……”
“劉姐姐，這次得到了秘獸氣運，可不要忘了妹妹啊，我們姊妹說過一起同登大道……”
結界外人聲鼎沸，結界內也陸陸續續進來了數十號人。胡牧看着這些同他一樣的承負者，心中暗暗盤算道：這如何承接氣運，喬老頭也沒說。不過，只要能活下來，我倒要看他如何賴賬。
農夫打扮的陳禮文，在黑袍老者的陪同下從湖岸另一邊出現，他看着面前若有若無的結界，眼中閃過了一絲狂熱。
“陳兄弟，我大羿門恭祝你馬到成功，奪得秘獸氣運！”
陳禮文抬起手，盯着在手臂上纏繞着的一條青色細線，笑道：“楊供奉，勞煩您回去稟告門主，我陳禮文言出必行，讓他務必寬心！”
陳禮文一腳踏入結界之中，抬頭看着波光粼粼的雲夢湖，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月上中天，結界外的人群漸漸散去。
胡牧茫然地看着湖畔四周站立的承負者，隨着他們靜靜等待。
一陣響徹天地的雷鳴之聲，在湖心上空響起,引得眾人心頭一陣悸動，那種砭人肌骨，肅殺萬物的萬古氣息從湖心緩緩散出。
原本平靜的湖面隨着雷聲的響起，逐漸湧起層層波浪，一個個或大或小、或明亮或晦暗的光點出現在湖面下方。
湖畔邊，眾人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不少承負者一面緊盯湖水中的光點，一面用餘光提防身側的他人。
“轟！”隨着一聲照亮湖畔的驚雷響起，湖中密密麻麻地光點猛然升上高空，朝四處飛散開來。
“秘獸氣運散了，快追！”
“追！”
“那團紅龍寶氣，是我皇家之物，我看誰敢搶奪……”
“呸，結界之中各憑機緣，少拿身份壓我們……”
湖畔眾人瞬時亂成一團，有騰空追擊光團的，有同旁人相互爭搶的，有面色平靜搜尋氣息的……
一時間這方湖畔天地被映照的無比絢爛，各門派的鎮山之寶皆在這一刻，放出耀人心神的絢爛光華。
胡牧趁亂貓腰鑽入草叢，正要朝身後的密林逃去，忽然一聲冷笑從耳邊傳來，讓他停下了動作。
“嘿嘿，你這樣貪生怕死，也配做氣運的承負者？”璧濯仙子目視前方淡淡說道。
“可憐的螻蟻！”璧濯仙子搖了搖頭，竟浮起一絲慍色。在剛進入結界時，她對這少年還生有一絲戒心，至於現在……
一個紅色的光團朝着璧濯仙子和胡牧飛來，一個手持利劍的青年道人和一個面容通紅的老者正凌空飛來。
“滾開……”青年道人將手中的利劍朝後一揮，一道紫色的雷炎朝老者劈去。
那老者也不答話，猛然間兩手朝上一推，堪堪將雷炎擊碎。
紅色的光團落在璧濯仙子的腳邊，化為一隻通體紅色的小兔子，只是那兩隻比身子還長的耳朵，燃着兩團小小的火苗。
璧濯仙子面色如常，對於那攀上腳面不斷撒嬌的兔子，竟是無動於衷。
“好強大的火行，這怎麼會是燭火兔？”胡牧盯着兔子，默運《御獸訣》，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光團雖然是幻化成了異獸的形態，具有燭火兔的樣貌，但似乎只有其形未有其神，是一種介於虛實之間的異物。
“啊”青年道人和紅面老者皆發出一聲驚嘆，他們追逐一路的氣運竟然另有所屬。
青年道人看着面前的清美少女若有所思，倏然間臉色微變，將長劍收起轉身走開。
紅臉老者看着目不斜視並快步離去的道人，露出了一臉的驚奇，旋即高聲大笑起來。
“丫頭，將那兔子扔過來！老夫可饒你不死，不然……”老者看着少女的絕美樣貌，竟然生出了想收為奴婢的想法。
璧濯仙子淡淡看了一眼老者，又低頭看着腳背上的兔子，輕聲道：“為了這點淺薄氣運，值嗎？”
“什麼？”老者有些疑惑，卻見少女猛地一抬腳，將兔子朝他踢去。
“嘿嘿，果然懂事！”
嬌小的燭火兔在入手的一瞬間，竟然化為一顆赤紅的火球，穿過老者的胸膛朝天邊飛去。
“你……”老者低頭看了眼胸膛的大洞，露出驚恐的神色，搖搖晃晃地朝前走了半步，便被從胸膛中燃起的火焰所包裹。
璧濯仙子對藏身於草中的胡牧，連看都不願意多看一眼，緩緩從其身邊經過。
胡牧屏住呼吸，看着璧濯仙子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才敢輕聲罵道：“你懂個屁！”